老太太重重喘息，一把攥住駱晟的手，似乎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駱晟……駱晟！你聽沈姑娘在說什麼？他……他是誰？」

駱晟顯然也十分激動，他仔細打量了一下樓闌的五官，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重重點頭:「是！奶奶！您瞧瞧他……他生的……他是大哥！」

「過來，阿銘，」老太太老眼昏花，自然看不清楚這些細節，只伸著手，向樓闌的方向探，「過來讓奶奶看看。」

聲音染上祈求。

沈宛立刻起身，讓出床前狹小的空地，而樓闌依舊半垂著頭，卻並沒有起身，只慢慢膝行向前到床邊上。

老太太一把抱住樓闌。

她先是顫巍巍的往下摸，直到摸到樓闌右耳後邊小小的凸起之後，這才抱住他的臉，認認真真的看起來。

一邊看，一邊哭，哭的昏天暗地。

「奶奶對不起你，阿銘，對不起……」

老太太本就體弱，再這麼一通哭下去……

沈宛立在一旁，看著依舊沒什麼表情的樓闌，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角。

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明明在意的要命，甚至不顧自己的身子特意跑到疫區裡頭，偏偏這個時候還做出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餘光瞥到女子嘴角浮出幾分鄙夷，多年的默契讓樓闌輕而易舉就能夠看出她在想什麼，眼皮微微一變顫，到底抬起手來，握住老太太骨瘦如柴的手腕。

「奶奶，」他靜靜抬眸，眼底深沉如海，卻沒有半分波瀾，「我回來了，別哭了，對身子不好。」

直到勸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止了哭聲。

因著身子太弱，方才又耗費了太多心神，老太太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樓闌十分小心的給她掖好被角，遂站起身，轉頭便往外走。

駱晟也陡然站起來。

沈宛看了老太太一眼，給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跟過來說話。

跨過門檻的時候，樓闌的腳步略微有些踉蹌，駱晟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跟在後頭的沈宛見此，略微蹙了蹙眉，遂轉頭去屋內的桌子上將那些瓷瓶全部收入袖中，這才再度出來。

這時候，那兄弟倆已經坐在院子里了。

破舊的院子雖然窄小，卻並不髒亂，反倒收拾的井井有條，這大概與老太太喜潔的習慣有關。

駱晟到現在聲音還有些顫抖:「你……你真的是大哥？」

「嗯，」樓闌抬眸，靜靜的看了他一眼，就把視線轉到沈宛身上，「離我遠些，你該知道這瘟疫如何散播。」

女子撇嘴:「駱晟不也沒事，」遂一屁股坐到他身邊，大大咧咧的開口道:「喏，把手伸出來，要右手。」

樓闌蹙眉。

四周一下子就寂靜下來，駱晟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問什麼，反倒是沈宛無奈，主動開口解釋。

「你們只知道我姓沈，卻沒想到我就是那個沈宛，你小妹墳頭上與陳梓銘三個字在一處的沈宛。」

「是八年前我遇見他，與他一起將你們小妹葬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