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都過得無比平靜，沈宛沒有再去應府，只安安靜靜守著樓闌，每日以金殤製成的藥為他敷在手腕上。

期間駱晟來過一次，本是看看樓闌，但也透漏出了陳老太太下葬的日子，沈宛眨眨眼，依舊面沉如水。

她也開始變得寡言，可無人知曉她其實只是不安，飛花和瑾兒都不敢說些什麼，每日里謹小慎微，生怕惹得她一丁點不滿。

可這一日終究是來了。

駱晟上次帶著遺憾的嘆息還迴響在耳畔，「本來想著大哥能趕在奶奶下葬之前醒過來，可眼見是不行了，還好奶奶臨去之前也見了大哥最後一面，老人家心願已了，也算走的安心。」

沈宛歪在榻邊，大大的睜著眼，看著晨光微曦，終究深吸了一口氣，抬手解了樓闌的睡穴。

這段日子他被照料的很好，經脈也隱隱有復原的趨勢，沈宛托腮看著他安詳的睡面，心想……等他醒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估計他們兩人就算是徹底掰了。

掰了就掰了，這樣也好，沈宛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本就是個多舛的命途，還不知背著怎樣的身世和陰謀，讓他離自己遠些……也好。

等揚州城的事了了，她也該……處理一下自己的事了。

抬手覆在樓闌額上，沈宛癟了癟嘴，到底還是有幾分委屈的，「你這人看著冷血無情，實際上最是心軟，可我就是看不慣你隨意心軟！」

「樓闌，」眼睜睜看著那人眼簾已略略顫抖，女子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也肅穆下來，「我這個人，向來恩是恩，怨是怨，愛憎分明的厲害，好人就該得到好報，壞人也應當受到懲處，不然……這天下就該亂了。」

「那麼多條無辜的性命，運河決堤又死了多少百姓，造成了多少人無家可歸，妻離子散，樓闌，那些冤魂……到底該有個交代。」

榻上的人緩緩掀開眼簾。

沈宛笑著收手，「醒了？試試右手手腕，感覺怎麼樣？」

樓闌望著眼前女子盈盈笑面，腦海中有一瞬間空白，但很快就清醒過來。

努力撐起身子靠坐起來，他試著活動了一下右手，竟比傷後靈活了許多，雖趕不上受傷之前，但已經……足夠令人驚訝了。

多日未動的身體反應十分遲緩，沈宛坐近，扶著他倚靠在榻上，在他身後墊好軟墊。

樓闌閉了一下眼，但很快睜開，理智和力量都在蘇醒，「這是……什麼時候了？奶奶下葬……」

「就在今日，」沈宛頭也不抬，分外仔細給他的右手換過藥，「恢復的不錯，再多用幾日藥就……」

「咣當」一聲，樓闌翻身下床。

許久不動的手腳雖不大靈活，但勉力活動了一會兒還可以將就著用。

「你臉色不好。」

他定定的看著沈宛。

沈宛也不閃避，指了指自己，大大方方的開口:「照顧你累的。」

樓闌:「……」

口氣到底軟下來，「你做了什麼，我不會平白無故睡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