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燃夢館，沈宛深吸了一口氣，她功力甚好，自然聽得到……景牟的喊聲。

景封也進去了。

好像……她從來沒見過景牟這樣失態，想來是那人……破陣受的傷？

呵！自作孽不可活！

不再猶豫，沈宛便拉著文娘往她的住處去，一路上步履匆匆，也不說話，只一身血衣……十分嚇人。

「御蟬，」到了文娘的院子，她吩咐人上了熱水衣裳，便悉數遣出去，微微蹙眉:「你的身份——」

沈宛苦笑:「我的身份……十分複雜，委實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

解了衣裳便步入木桶里，沈宛舒服的嘆了口氣，文娘見狀上前，拿了手巾，替她輕輕擦洗，「御蟬。」

沈宛毫不客氣的享受著文娘的服務，在熱水的蒸熏下有些昏昏欲睡，「嗯？」

「樓闌沒死。」

「撲通」一聲，沈宛猛的從桶里站起來，杏眼瞪的渾圓:「你說什麼？」

水花濺出大半，打在文娘身上，文娘無奈，伸手按下她，「樓先生說的，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雖然沒死，但好像……也沒活。」

沈宛拍了拍混沌的腦袋，沒死也沒活？這是什麼鬼話？

文娘笑著給她打濕頭髮，洗凈上頭的血跡:「還有一事，御蟬。」

「嗯？」

「忘了與你說，我身後的那人，是京城的裕親王。」

「嗯……啊？裕親王叔？」

沈宛瞪眼，「那小軒……文娘你……」

文娘點頭，坦然承認:「是我兒子，福全老來得子，也是他活下來的第一個孩子。」

「那麼，」在女子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文娘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問詢:「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何會喚納蘭公子為表哥？沈一師……又是不是你的父親？」

沈宛沉默下來。

過了很久，她才緩聲開口，語調有幾分艱難:「文娘，你可聽說過……宮中的惠貴妃？」

惠貴妃……文娘略一思索，就想起來了這號人物，「是大阿哥的生母吧，聽福全提過，倒是個久居深宮，極少露面的主兒。」

沈宛嘴角彎出一抹苦笑，「那惠貴妃的閨名，你可知曉？」

文娘愣了愣。

「納蘭鈴語，」沈宛嘆了口氣，「生母為納蘭明珠胞妹，生父不詳，隨母性，乳名……晚晚。」

「算是諧音吧。」

沉默了一瞬，腦中有什麼閃過，極快極快，文娘頓時恍然:「你是……納蘭鈴語！」

沈宛輕輕「嗯」了一聲。

納蘭鈴語，納蘭鈴語……天下人眼裡，納蘭鈴語該是位居深宮，為皇上生下第一位皇子的寵妃，而在知情人心裡，真正的納蘭鈴語，早已經死了。

「只有阿燁曉得我活著，」沈宛斂眸，語調聽不出喜怒，「是他送我來了這裡，與真正的沈一師之女，換了身份。」

文娘張口結舌。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疼惜的抱住女子，文娘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哄道:「都過去了，御蟬，真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