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墨
小說: 男寵上上等 作者:菊花落地开花 字數:5013 更新時間:2020-03-04 12:48:38
聽見矢柏的話,大夫語氣中滿是痛心著若言,「他毒性的速度已經不是緩解藥可以緩解到的了,緩解藥固然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不過身上的疼痛會一直保持在現在的情況。」唉……這公子看起來年紀輕輕,怎麼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被下了那麼狠的毒。
三日毒是很稀有的毒藥,而且極為名貴,當然的,毒性也不是一般的毒能堪比的,劇毒,毒性一旦發作便會把人折磨的死去活來,第三日肝腸寸斷,還是在人活生生的時候撕裂、侵蝕內臟,最後體內的血往上沖,衝破氣管,死狀極為可怕。
大夫的話讓矢柏猶豫了,他知道軒轅墨然若知道若言的情況肯定只會讓他吃緩解藥,弄不死他就折磨他,順帶折磨著軒轅殤,只要留下若言的一口氣就行了。
矢柏沒帶上緩解藥,他想了想,還是,讓他吃緩解藥吧?八個時辰……現在趕回去讓他吃緩解藥來得及。
痛……好痛……
若言實在忍不住了,也裝不下了,他睜開眼,微張著嘴巴喘氣,他剛剛只是稍微動了一下手,沒想到整隻手就像被拔掉筋一樣狠狠的抽痛,他想說話,但聲音始終發不出來,眼睛熱辣辣的,就連淚水滑過臉頰也是一陣的刺痛。
矢柏原想說把他帶回去吃緩解藥就行了,但眼睛一轉看見若言正看著自己無聲的流淚,心猛地一揪,若言此刻的模樣刺痛了他,不同於上次打滾喊疼的樣子,這次因為劇烈的疼痛讓他什麼也做不出來,躺著承受著疼痛,無助的看著自己。
我會死嗎?
若言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他悲哀的發現,如果矢柏不給他解藥,他只能這樣什麼也不能做的被折磨、等死,他連自盡的能力也沒有,他什麼也做不了。
矢柏看著他,握緊了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做了一個決定,「我給他解藥。」他與若言四目相對,明顯的感覺到了若言眼神中的安心和感激。
若言是多麼害怕矢柏給他緩解藥,他在聽見矢柏問的那句話時心都涼了一半,他不想以後都只能直直的躺在床上,像個廢人一樣什麼也做不了,還會威脅到軒轅殤,不行,他不能成為軒轅殤的累贅。
不過就在他聽見矢柏答應給他解藥的同時,他看見了生機,先不管軒轅墨然知道自己吃了解藥會怎麼樣,只要能活著就有轉機。
「我有帶解藥。」
矢柏身上一直帶著解藥,沒有為什麼,只為了這種突發情況。
他卸下腰間的錦囊,然後摸了摸找到一個很小的紙張,包著的是一包藥粉。
若言的眼睛看著的是那放下的錦囊,但他不敢太明顯。
大夫看矢柏拿出了解藥點了點頭,叫來了徒弟讓他去抓幾把藥補身體,看著矢柏把藥喂進若言嘴裡,拿了杯水讓矢柏給他喝下。
若言吃了藥,喝水潤了喉,心裡松下一口氣,但他沒有休息,滿腦子都是怎麼把矢柏放在一邊的錦囊拿到手。他知道矢柏不是那麼不小心的人,但這次竟然把錦囊放在一邊。
而若言不知道的是,這麼重要的錦囊矢柏卸下後沒有即刻系回去是因為更緊張著若言身上的毒。
「藥抓好了,照三餐熬成湯喝就行了。」大夫示意矢柏過去取藥,自己又幫若言把了一次脈。
矢柏看了若言一眼,便走了。
一見矢柏離開,若言一個激靈,他雖然還不能做什麼動作,但這是個好時機,錯過了這次就不知道還能不能有下次了。
「大夫……錦囊替我……拿來。」若言虛弱的說,他說得很辛苦,他每說一個字就會感覺臉上的肌肉抽痛一下,但他現在管不了這些,眼下把紙條放進錦囊才是最重要的。
大夫挑挑眉,轉頭去拿錦囊給若言,他知道這錦囊是矢柏卸下的,若言等到矢柏離開才這麼向他要求,想必是有內情的。大夫沒問,只是默默的拿了給他。
若言忍著痛,抖著手打開錦囊,一打開,一陣刺鼻的血腥味衝進鼻子,難受得想作嘔,他忍住了,把藏在袖子里的紙條塞了進去。
因為擔心矢柏一打開錦囊就會發現,若言逼不得已伸手進去錦囊,把紙條塞在斷指的下面,手碰到裡頭冰涼的斷指時他打了個寒顫,若當時不是矢柏,恐怕錦囊里的就是自己的手指了。
不容多想,若言把紙條塞好,再把錦囊系好,「拜託了。」他交給大夫,意思讓他裝作不知道放回去。
若言心跳很快,彷彿在做什麼壞事一樣。大夫剛把錦囊放下,矢柏就走了過來,手上多了幾帖藥。
若言忙轉過頭不敢看他,也許是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安。
幸好的是,矢柏並沒有在意若言有些心虛的神情,只是看見若言在動來動去的才稍微安下了心。
「走吧。」矢柏說,然後想起了錦囊,轉頭從桌上拿起重新系回腰間。若言見狀才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矢柏並沒有打開查看。
矢柏把若言打橫抱起,把那幾帖藥放在若言身上讓他拿著,朝大夫頷首表示謝意,就大步離開了。
「謝謝。」路上,若言突然冒出了這一句話,雖然知道這毒是他們下的,照理說他們給自己解毒也是應該的,但……矢柏大可以眼睜睜看自己就這樣置之不理,可他最後還是冒著被軒轅墨然震怒又或者被殺的危險來給自己解藥。
矢柏沒看他,似乎沒聽見若言說話一樣,目不斜視的繼續走。
半晌,若言又問,「沉不沉?」
回應他的依舊是一片寂靜。
若言撇撇嘴,還是花藤花棱有趣得多,至少花藤還會冷冷的回應幾句,花棱一向沒什麼反應,但也不會像矢柏那樣直接把他無視了。
又不死心的問了幾句,見矢柏當真不打算回應自己,若言識趣的閉上嘴扭過頭去不看他。
矢柏垂眸瞟了他一眼,見若言一臉的不情願,鬆了一口氣,看來毒藥已經快解了,還能夠一直說話的。
幸好……他沒事。
至於軒轅墨然那裡,只要他不知道就好了,他會想辦法瞞下去。
若言被他抱著走了好長的一段路,開始覺得無聊起來,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也不知道還有多遠,最後耐不住無聊,他又抬頭看矢柏道,「我想下來走。」
矢柏腳步一頓,看了他一眼,「你能走?」
若言點點頭,動了動腳,「應該可以。」
矢柏猶豫了一下把他放下,沒想到一放下若言腿一軟就跌了下去。
「……」矢柏冷眼看他,沒有要上去扶的意思,「……行不行?」
若言努力想要站起來,腳雖然不痛了,但卻沒力氣啊。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軒轅殤強幹了一整晚後站起來的感覺。
軒轅殤……好想他……
若言搖搖頭,要是心情突然失落起來的話矢柏肯定會察覺到的,不能想不能想!
矢柏見他搖頭,以為是他不能走,於是又把他重新抱起繼續往前走。
若言這次也不吵著要下來了,只是一路上無聊到處去摘花摘草把玩在手。不過若言實在佩服矢柏竟然能抱著自己走那麼長的路。
「矢柏,我們要去哪啊……」若言在路上不止一次問他了,雖然知道矢柏不會回應自己,但還是想這麼問。
「把錦囊送過去。」矢柏這次難得的回應了他。
「嗯?」若言看他,「你要走去希列嗎?」
矢柏嘴角抽了抽,依然目視前方,「有人會幫忙送過去。」
「噢……」若言點點頭,原來是把錦囊交給別人送,「然後他走去希列嗎?」
「……飛鴿。」
「為什麼你不自己弄只鴿子?」
「那人的鴿子是訓練過的,飛過人過不去的地方然後轉交給另一個人。」
「所以另一個人要走去希列嗎?」
「……」矢柏終於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另一個人再用另一隻鴿子傳到希列,然後會有傳信員接收再拿到皇宮……還有,就算是人親自送過去,再怎麼樣都不可能用『走』著過去。」
若言點點頭,「為什麼不一開始讓鴿子直接送到希列?」
「畢竟送到的是希列皇宮,中途絕不能發生意外。飛鴿的路線是人煙稀少且人走不過去的地方,人的路線是要避開某些陷阱或是開網捕禽的人。」
「好麻煩……」若言朝矢柏腰間的錦囊看了一眼,要是自己這次沒有放進去,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而且有可能軒轅殤看見斷指會以為是自己的而大怒,一時衝動率兵過來,那可不好辦。
在還沒有對策的情況下,他不能讓軒轅殤冒這個險。
「快到了嗎?」若言無聊至極,他這才發覺原來可以走動是多麼福祉的事情。如果要他一直卧在床上不下來,不用一個月他就會死在床上了——無聊至死。
「嗯。」這是若言問了他快十次後的第一次回答。
矢柏話不假,說快到了果然沒一會兒就到了。
那是一個偏僻的地方,面前就是一個碧綠的大湖,周圍都是花草樹木,連個人影也沒有,只有一間破舊的小木屋。
矢柏進屋去看,屋裡沒人,他抬頭看了看天氣,天氣很好,這裡負責飛鴿傳信的大叔應該不會那麼快回來……
他見旁邊放了一張藤椅,便把若言放了上去,自己就坐在旁邊的空地上。這個位置剛好面向大湖,風景還是很不錯的。
坐在椅子上的若言開始伸展四肢,一會兒動動胳膊一會兒蹬蹬腿,藍眸直勾勾看著那幹凈透徹的湖水,矢柏餘光一瞟就知道他想幹嘛了。
罷了。
矢柏也隨他去,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這裡也沒什麼人,不會有危險。
若言站了又坐,坐了又站,不斷嚐試著能不能起來走動。不知道重複幾次後,他終於感覺腿可以使上力氣了,立馬蹦躂到湖邊去了。
矢柏無事可做,一邊擦拭著劍,一邊盯著若言,以防他出什麼亂子。
若言玩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無趣的說,「魚都不過來。」不知道是這裡的魚太冷漠還是膽子太小,一看見人的倒影就游得遠遠的。
天氣很涼,讓人精神百倍,但若言卻打了個哈欠,「我們要呆多久?」為什麼矢柏可以耐得住無聊啊,不過仔細想想,不管是軒轅殤還是花驢子他們的耐性好像都特別好,除掉花藤對自己的不耐煩之外,怎麼說都比自己好上太多。
「不知道。」矢柏確實不知道,他不知道傳信的大叔什麼時候要回來。
若言又打了個哈欠,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今天好睏,是因為剛剛被痛折磨了一下還是因為太過無聊。
矢柏轉頭看他,「餓嗎?」
若言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還行。」他伸了個懶腰,他不伸還好,一伸就被矢柏看見了他袖子下不大的墨跡。
矢柏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看了一眼,「墨?」他盯住若言,「你用墨?」
若言一驚,忙去看袖子,沒想到袖子上真的沾了了一些,應該是他匆忙收拾的時候沾上的,當時沒注意到,沒想到竟然被矢柏發現了。
若言支支吾吾了片刻,看矢柏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可怕,他咬了咬牙道,「我……那時候突然想畫畫,所以就……」
聞言,矢柏鬆開他的衣擺,臉色這才好轉,「那你的畫呢?」
「扔了……」若言沒想到矢柏竟然會問這些,一時間就胡亂編起來,「畫丑了。」
矢柏也不再追問,轉開目光,重新看向平靜的湖面。
若言無聲舒了一口氣,今天讓他提心弔膽的事情太多了。他暫時沒敢說什麼或做些什麼,擔心說多錯多,於是看著湖面發獃。
不知過了多久,矢柏這才感覺到周圍安靜了下來,安靜得讓他有些不習慣。奇怪之餘轉頭去看,就見若言歪著腦袋睡著了。
怪不得那麼安靜,好在沒再說夢話。
這樣也好,樂得耳根子清凈。
看著若言的身子越來越傾斜一邊,矢柏就看著他,看他什麼時候會跌下椅子。
若言睡著睡著眼看快要跌下來的時候,他突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睜開眼,雙眼迷茫,他看了看四周,眼睛沒有焦距,很顯然是在半夢半醒中。然後,他從椅子轉換到地上去坐,背靠著木板屋,跟矢柏挨得很近。
矢柏看他又重新睡了回去,往旁邊挪了一些。看著若言熟睡的臉龐,睡覺微張著的嘴,看著看著不禁入了神。
他伸手去戳了戳若言白嫩的臉蛋,又朝他靠近了一些,似乎想要看得更仔細。目光從他閉著的眼睛往下看,最後停留在他的唇上。
心臟不知為何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矢柏鬼使神差的低下了頭,兩人的唇就快碰到,鼻息交錯。
唇與唇柔軟的觸感讓矢柏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麼的他立馬站了起來,他喘了一口氣,不行,自己到底在幹些什麼,矢柏回頭看了還在睡夢中的若言,心中莫名有些煩躁起來。
「欸,有客人吶。」一把中氣十足的聲音把矢柏煩躁的思緒打斷,「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吶,要傳信的話下次可以早點通知我。」大叔笑呵呵的放下背後的籃子,然後目光瞟見剛睜眼的若言。
「哎喲,誰家的公子那麼漂亮。」大叔走向若言,抬起若言的下巴一個勁兒的盯著瞧。
若言還沒完全清醒就看一個陌生的大叔捏著自己的臉左看右瞧的,好像在看什麼稀奇的玩意兒一樣,若言條件反射的瞪了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大叔就放開了他,「眼睛真漂亮。」
大叔稱讚了幾句,便轉向矢柏,「你要傳信到哪?」大叔走向木屋的另外一側,見矢柏跟上了,若言也趕緊跟了上去。過去一看,才發現旁邊也有間不起眼的小木屋,越是靠近,就越能聽見裡面的鳥叫聲,空氣中還夾雜著動物的味道。
「送到希列王手上。」
大叔很快答應,理所當然的樣子像是早就習慣。的確,通常找他傳信的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他從不去多問所以到現在依然能活得安然自在。
大叔走進小木屋,打開門,入眼的就是好幾隻鴿子,若言看著新奇,伸手進籠子里戳戳那些鴿子,「咕咕。」他學著鴿子叫聲,惹得旁邊的大叔忍俊不已,「小夥子精神真好。」
若言看了他一眼,展顏一笑,「確實不錯。」
大叔挑了一隻鴿子走到屋外,「東西。」他說,一邊攤開手讓矢柏把要傳的東西拿過來。
矢柏解下腰間的錦囊,要交給大叔的時候突然動作頓了一頓,在確定什麼的打開了錦囊,匆匆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就交給了大叔。
直到錦囊系在鴿子的腳上,若言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他剛剛看矢柏打開了錦囊的時候精神都緊繃著,擔心矢柏會發現,不過並沒有,一切都很順利。
(我喜歡矢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