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積雪是兩情相悅，因為……」 花述想了良久，終於想出來一個詞 「因為我們坦誠相待了，所以他知道。」

兩情相悅，坦誠相待，很簡單的兩個詞嘛，這有什麼不好說的，還想那麼久。

在那個瞬間，蒼耳的真實性別確實是嚇到了積雪，可積雪是愛蒼耳的，他並沒有因為這個而退縮，他要和蒼耳在一起的心意始終都是堅定不移的。

那時，積雪的反應讓蒼耳流下了眼，甚至連蒼耳自己不明白他是為了什麼流淚，他只覺得心口疼疼的，酸酸的。

那個晚上，一直到天明，積雪都緊緊的抱著蒼耳，他和蒼耳說了許多話，他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了蒼耳聽，蒼耳伏在積雪的懷裡，聽得最清楚的便是積雪的心跳。

「他說，不管我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只要是我，他便喜歡，我在，他便歡喜。」 花述的聲音略微有一些哽咽。

我聽著，不知為何，心裡升騰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的心尖上，似乎有什麼不知名的東西長出來了。

「雖然，我很喜歡他，可是我很清楚，藥精和人在一起是沒有結果的，我的靈力還在不斷的增長，長久的待在他身邊恐怕會控制不住去反噬他的精氣，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明明是有情人，太可惜了……」 皺著眉的稽瑾不由得嘆了一句。

「你那麼喜歡積雪，竟捨得離開？」

「我不捨得他，他也不捨得我，」花述閉了閉眼，刪去了眼眶中未下的淚 「可他，真的是這個世上最溫柔的人，他和我說，他愛我，所以他會成全我的一切。」

想了很多種告別方式，最終，蒼耳還是選擇了當面與積雪告別。

那一天，是花述與積雪相遇整一年的日子，也是杜鵑花開的時節，蒼耳采了一把杜鵑花回去給積雪，他真的很想把自己也當做杜鵑花送給積雪，但很可惜，他是蒼耳。

「好好照顧自己，要是想回來……」

「我不會回來的。」 決絕的態度是蒼耳最後唯一能留給積雪的。

「到時，我的最後一面，想見到你！」

蒼耳沒有回頭，但是積雪的這一句話，他刻在了心裡，默默地立下了誓，積雪的百年之日，無論他處於何種境地，他都一定要回來見積雪，死生不負！

「所以，積雪遭天劫的那天，你去了？」

「我去了，我在積雪身上系了線，知道他遭了劫，我立刻就趕回來了，我是想救積雪的，可是還沒等我出手，這個剛成人的積雪草就佔了積雪的身體！真是！」

頓了頓，花述看向積雪草，咬牙切齒道：「這個積雪草啊，自以為是的要救人還命，一氣胡來，一下打亂了我植的命脈，要不是她，我早就把積雪救回來了！」

真是好心辦壞事了。

「我不知道你給積雪植了命脈，我也是想救他。」 積雪草臉色蒼白，她挨了我一掌，比方才虛弱了許多。

「我知道，所以我並沒有遷怒於你。」 看著因為佔用積雪身體而時刻都在消散靈力的積雪草，花述也是不忍心再責怪她什麼了。

本以為是收積雪草，搭送蒼耳，現在看來，應該是收蒼耳，搭送一味積雪草了。

積雪草是在錯誤的時間遇見了錯誤的人，若是沒有她，積雪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若是沒有她，我也不會在這裡找到她和蒼耳，或許，一切都是天意。

「我要救積雪，這是我現在暫且不想進藥集的原因。」

「真的救得回來嗎？」 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我認為是救不回來的。

「救得回來，而且，你得幫我一起救。」

「憑什麼？」 我收藥已經很不容易了！

花述抓起積雪草的手，把她拉到我面前 「這是積雪的身體，裡面是積雪草的魂，她的靈力在一刻不斷的消耗，若是救不回積雪，積雪草也會一併消散，你的藥集將永遠缺少積雪草的藥魂！」

花述是笑著，他的笑讓我感受到了沉重的壓迫感，他很明顯是在威脅我，可偏我又必須接受這威脅。

花述給積雪草注入了一點靈力以緩解她的虛弱，而後又笑道： 「這救與不救的，全在你，我可不是在威脅你。」

真是可惡！

「我也只是一株雪蓮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羅神仙，一條命說救就能救回來嗎，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我不知道怎麼救，也不大想救，這前前後後加起來，我都快損失近一千年的功力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稽瑾和菟子異口同聲，只是語氣截然不同。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都是這句話，這句話簡直都能把我殺死。

算了，選了這條路了，就聽天由命吧。

「你說吧，我剩下的修為就這麼多了，你拿去用吧，怎麼救隨便你。」 只希望我在用盡修為之前，真的能造起浮屠塔來吧。

「我和積雪草不是救人命的藥，但你與我們不同，你是雪蓮，是救人命的藥，我們救不得，你救得，一會兒我和積雪草會同時抽出自己的命脈，你只需要在那一瞬間注入一片葉，積雪的命就一定能保住。」

「大葉小葉？」 我還抱著一絲幻象，萬一隻需要一片小葉呢。

「你想什麼呢，性命相關，當然是大葉。」

我心好疼。

算了，我葉還多……

這一次，我摘的葉比上回給常尋的還要大，這下，積雪應該能健康的活到百年了。

摘了葉，我輕飄飄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眼前落下來了，慢悠悠的，帶著香味，它們一點一點零星的分散開來了……

「雪蓮！雪蓮！」 我在完全昏迷前，最後聽到的是稽瑾焦急的聲音。

又是一段漫長的黑暗時間，我不明白，我明明沒有意識了，可我似乎又是清醒的，我總覺，我每次陷入黑暗，都有什麼東西在這黑暗的背後指引著我。

「你是被天選中的最善。」

「我？」

「你每次救人都會猶豫，你的心裡是有惡的。」 伴著聲音，隱隱約約的有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