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光一閃，一束髮穿著藍夾布衣身材魁梧的男人立於風中，輕捲起綁在手腕上的布條。

「汝要記得，這步一定要穩，練武，主要下盤一定要好。」

「汝知道，吾是為何要習武麼？」

是何…？

是，何？

還有，你，是誰？為什麼，你的聲音有些熟悉？

為什麼，你的背影有些熟悉？

掙扎中，黑暗似乎也沒有太沉重，眼皮慢慢張開，而迎接自己的不是什麼光明，反而是古怪。

「這裡…？」

「惰徒，又在偷懶，還不去備食物。」白髮蒼蒼的老者和善般撫摸自己的長鬍子，若是忽略之前的話就更好了，獃獃看著老者，半天消化完自己的一部分身份，小臉上才有些神采，「徒兒遵命。」

「徒兒，神情倒是不似之前恍惚不定了。」老者把手放下，眼睛忽閃忽閃縹緲不定，小孩身子一僵邁著自己的小短腿趕緊去做飯。他雖然不覺得會有人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但不會猜不到自己的異樣來。老者嘴角勾勾，眼睛隨之眯起來，「貴客是要到了。」

說完，掀起自己前袍步履輕快的，簡直不似他如今的年紀一般年邁。

小孩瞧著自家的師傅撇撇嘴，太過幹的火柴著火真是夠嗆人的，扇扇自己鼻尖的煙霧，他暗罵他師傅是個老滑頭。

不過飯的話，老者可是一丁點也不擔憂，就算他那個外表乖巧的徒兒實際是個脾氣頑燥的徒弟肚子里都是壞水。簡單整理自己的主廳，親手泡茶備好軟墊，坐到主位安安靜靜等著遠客的到來。

『嗚嗚~』輕而淡的樂音，從遠處傳來，老者笑容加大，「貴客即來，何有不登堂之說？」

「晚生多聞外世皆傳，此山安立一座房，里住一位神醫。今日前來拜訪一二，不知是否打擾？」

老者站起，就看到一位身上不是多如百姓布衣那般粗糙的布料而是看著舒適一些，藍衣長衫，一根很單調的簪子挽起發，見這人劍眉星目的樣子，讓他想用一句話做所平靜此人的容貌，『長壯有姿貌』，不是不恰巧，反而…

「師傅，備好了。」

「那，還不去請客入座。」老者拂去自己的長袖，語氣不鹹不淡吩咐道。小孩臉都快皺起來了，偏他不能頂嘴，不然就會說自己是違背師命，要罰的。

苦惱自己倒霉，小小身子落到不遠處，半仰著頭看對方，那一雙漆黑的眼瞳疑惑看向自己，居然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小孩不小心恍惚了一下，「請。」

「好。」

想著，自己做了飯就該有自己那一份吧！

高高興興的自己入了座，想吃飯，老者就似跟小孩對著幹，「你先下去，為師要跟客言事。」

「可，」

「可甚，下去。」

小孩眼巴巴看了食物一眼，生氣的跑走了。不給飯吃的師傅就是個大大大混蛋！

少年嘴角微勾，看著小孩跑走的背影，黑瞳一時有點柔和感，老者看在眼裡，明在心裡，就當是小孩脾性不多放在心上，「見笑。不知客是——？」

「忘說家籍，廬江舒。家父乃為洛陽令，姓為周。」做禮，此少年年容不算大，他身高卻高於常人，怕是不俗，老者在心裡重新又加上一句，暗暗悱惻對方的身份究竟為何。

「所謂，何事？」

「晚生，不甘就此平庸一生，特追隨孫堅其子孫策…」

「哈哈，這舞刀舞槍的戰事老夫怕是不能相助一二。」老者明知裡面所求之事卻是不肯點破，只裝傻，少年語句頓頓，不去多解釋自己的事情，「日後，重難求醫問藥，特聽聞此處有神醫，晚生便來求神醫能否出山？」

「這出塵瑣事，老夫多年已不管。東漢未散，老夫若是出山必定引起多方注意，到那時，老夫護不了自個也不算什麼，老夫已經一把老骨頭，活不了幾年，可是，老夫還有一個頑童徒兒，除了搗蛋什麼都不知，留他一人，怕是…唉～」

「若是前輩肯出山，晚生定會護他一生平安。」

老者沉默一會兒，茶水涼透了他才肯開口，「好。不過，老夫先要問問這幼徒。」

「願聽前輩所說。」

揪著腳邊的雜草，嘴裡叼著一根草根，百般無賴的坐在這個樹樁上慢慢曬太陽，飯不吃，他不氣不氣，等會兒自己再偷偷做就好。

但是，他卻沒有那個機會再做。

因為…

青草不知是因為在嘴裡，味道特別的清新，一直都只會打壓跟奴役自己的師傅，突然溫柔起來。

「為師老了，你的醫術，為師自知為師平生所學只多不少皆傳授給你。雖不知你是否懶惰，是否愚笨，但你這般年齡，是該出師了。」

「師傅。…徒兒。」重重的跪下，連磕三個頭，小孩臉上隱隱有了淚痕，「尊聽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