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化為人形時，是在河邊。河岸上千華子就獃獃地立在那裡，不知在看些什麼。

千華子第一次遇見小桃時正是他失去親人之際，小桃雖然嘴笨，但卻努力的逗他開心，一點也不像妖殿上那些虛偽的妖一般，只知道勸他莫要傷心，隨便寒顫了幾句就走了。

他們是不是真心他還不知道嗎？天賦異稟又如何？得到賞識又如何？身份卑賤地事實依然是改不了的，從那時起他就發誓一定要改變妖族的現狀，給妖界真正的地位平等。

「千千，你說妖界以外長什麼樣子？」小桃自化為人形以來從未離開桃谷。

千華子揉了揉她的頭髮，「人間很美，但卻沒有桃谷的桃花林，對我而言這裡是最美的地方，因為它讓我遇見了你。」

小桃羞紅了臉，千華子的甜言蜜語總是突擊襲來，無論多少次她都是猝不及防，「我們桃妖世代都在這裡，很少有妖會來桃谷，這裡便清凈的很，自然是美的。」

「那是自然，只有我與你的地方是世間最美的。」千華子寵溺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哼，油嘴滑舌。」小桃嘴上責怪千華子的甜言蜜語，可心裡卻甜蜜的緊。

「不過說來也可惜我們桃妖雖占的一處僻靜之地，但這裡卻並不適合修行，多少年了也只有我一個桃妖修鍊成形的。」小桃憂心忡忡地望向身後的桃谷。

千華子將小桃摟緊懷裡，攬進世間之溫柔道:「桃谷的確不適合修行，這裡靈氣稀少，很難修鍊成形，我的小桃果然是天賦異稟。」

「天賦異稟？與千千相比我實在笨拙，大概是老天爺可憐吧。」小桃也很納悶，她不怎麼聰明，但卻能得到上蒼垂憐，成了這世上唯一成形的桃妖。

與千華子在桃谷相知相守的日子裡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但好景不長，言歡的到來毀了桃谷的安寧，亦毀了她與千華子唯一的美好。

千華子贏了，但她卻並不高興。言歡為了掩護寒江雪逃走，成了階下囚。墨觴救了小桃被奉為妖族的座上賓，一同觀看言歡的賜死之刑。

那日的言歡不在是盛氣凌人的，他身上的血痕令從未見過酷刑的小桃膽戰心驚，而墨觴卻是見怪不怪，只是一昧的喝著案前的美酒。

「是你！」言歡第一眼就注意到墨觴，這樣一位風華絕代的男人想不引起注意都難，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著恩怨。

如不是他多管閑事，現在成為階下囚的會是千華子，而不是他。

墨觴繼續不為所動地喝酒，言歡是死是生與他無關。

言歡恨透了墨觴，差一點就成了，要不是他怎麼會是如今的局面！

言歡眼底的恨意激起千華子的興趣，他端起酒杯對著墨觴問道:「先生認識言歡？」

墨觴左右瞥了一眼，嗤笑道:「不識。」

「可他……」

「這世上恨我的多的已經數不過來了，若要每一個都記心上豈不是要累死？」墨觴說罷又喝了杯酒，有意無意地看了眼言歡。

「好，先生果然非同一般。」千華子佩服墨觴這般豪氣，雖然高傲，但這樣的人若能為他所用日後對妖族必然大有好處。

小桃坐在千華子的身側，面對此番盛世卻笑不出來，她看著言歡，心中是自責不已，她想不通，為什麼明明已經敗了，卻還要他的性命，難道他非死不可嗎？

言歡的眼中怒的似要冒出火來，他恨墨觴，很恨很恨。

言歡的恨意終於引來墨觴的注目，他放下酒杯走到滿是傷痕的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介懷心裡竟生出一絲憐憫，「你有多恨我？」

「哼，即便天地相合，我對你的恨也依然不會消失。」言歡伶牙俐齒，毫不示弱地答道。

墨觴若有所思，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蹲下身子在他的額頭上寫了一個「鬼」字，血字印入言歡的印堂之中。

千華子和眾臣望去皆不知何意，故此千華子問道:「先生這是何意？」

「既然是我害了他，便給他一個機會。」墨觴懶洋洋地答道，然後對著言歡輕聲言語:「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盈盈滄海間，碧海不復存，哈哈哈哈哈。」墨觴帶著狂噫的笑聲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墨觴的強大小桃無法想像，但也由此格外羨慕。

眾臣排擠她，千華子為難，無奈之下她請求墨觴帶她走，也就是那時起她才知道他竟是鬼帝，一手建立鬼界的墨觴，伏羲的弟子，怪不得他竟比千華子還要神通，怪不得逼得言歡束手無策。

夜很快降臨，莫清河最終還是被逼穿上了女裝。

這法式裙子穿起來繁複不已，中間一度莫清河都要惱火，要不是顧念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真的很想撕了這裙子，不過這還並不是最讓人崩潰的地方。

裙子也就罷了，顧念拿著一雙高跟鞋要他穿上，弄得他連走路都不會走了。

為了讓莫清河更像個女人，顧念幹脆給他用法術變了一頭長髮和換了個女人的嗓音。本來就長得極為妖孽，這麼一弄莫清河簡直比女人更女人。

晚上到了百樂門，小桃黑著臉挽著千華子進去湊巧遇見莫清河和顧念。

千華子倒是副人模狗樣地穿著中山裝，帶著一副金絲圓框眼鏡，頗有書生的意思在裡面。

「是你。」顧念看到千華子，剛剛還笑眯眯的臉瞬間拉下來苦著。

顧念排斥他，千華子卻並不厭惡，反而恬不知恥地問好:「好久不見。」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桃挽著千華子笑個不停，連腰都直不起來。

小桃指著男扮女裝的莫清河，想說什麼卻因為笑的直不起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千華子委婉地沖著莫清河咧嘴以抱歉意，「在下千華，墨先生我們許久未見了。」

「咳咳咳。」顧念紅著臉咳嗽提醒千華子注意言辭。

「墨小姐。」千華子識趣立馬改口稱呼道。

莫清河被叫的不好意思，紅著臉低頭什麼話也沒說。但很快意識到千華子話里的不對勁，他們何時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