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沒想到人在這時醒了，不知還要不要抬，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小姐。」曲兒慌忙擦了擦眼淚，跑去把沈丹扶起來，小心翼翼道：「小姐，慢點。」

柳媽媽搖曳著走了過來，諷刺道：「呦，大小姐這是醒了？」

沈丹蒼白著臉，腰背卻挺直，見到柳媽媽，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變，回道：「謝媽媽關心，丹兒很好。」

柳媽媽見沈丹那做派，「嘖，真當自己還是那官家小姐？」

見沈丹暫時死不了，她也沒再讓人動手。雖說沈丹總是一副冷傲的樣子，但模樣是真好，這通身的禮儀氣度可不是她這苑裡的姑娘能比的，就是這脾氣還得調教一番。

「既然沒死，就別死賴著了，從後天開始接客，別忘了，你還欠著我一百兩銀子呢。」柳媽媽招了招手，示意眾人回去，「你也別想著跑，進了我這裡的人除非死了，不然別想從這裡出去。」

柳媽媽帶人走了，沈丹強忍的咳嗽又泛了上來，「咳咳咳。」

「小姐。」曲兒倒了杯水，「喝點水。」

曲兒扶著沈丹躺下，心裡有些害怕。她自小就跟著小姐，不愁吃不愁穿。小姐又待她極好，她也就養出了一副天真無邪的性子。自從來了青樓以後，見識了太多腌漬事。

這瀟湘苑明面上說是風雅之所，可也只有品貌才出眾的姑娘才有機會進清吟小班，那裡面的姑娘接待的都是富貴風雅之人，她們只需賣藝即可，還有相當大的的自由。次一點的進那茶室，雖有時候會身不由己，但也不算太糟。下等的便是窯子了，倚樓賣笑，身不由己。她家小姐一向清傲，哪裡能去做那種事。

曲兒紅了眼眶，內心不安，「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這時門又被敲了敲，曲兒以為是柳媽媽反悔去而復返，她如臨大敵。

門外人又敲了敲門，傳開了芍藥的聲音，「曲兒，開開門，我帶付大夫來複診。」

「是付大夫！」

曲兒這才想起來她家小姐似乎還不知道，三言兩語把這幾日的事解釋一遍，沈丹聽了，道：「曲兒，先去開門。」

芍藥進來，隔著屏風見後面有人影，道：「你家小姐可是醒了？」

曲兒點了點頭。

沈丹整理好儀容，從屏風後出來，先給芍藥行了一禮，「多謝姐姐。」

付輕塵今日來複診，他背著藥箱站在門口，沒有再往前走。

沈丹抬頭對上了門口的付輕塵，目光晃了晃，片刻後才定下神來行了一禮，「多謝付大夫救命之恩。」

付輕塵頷首，聲音清冷，「沈姑娘客氣。」

芍藥看沈丹這副病弱的模樣，嘆了口氣，忍不住勸道：「我知你心中委屈憤懣，但還望你能保重身體。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命重要。你可知，曲兒她……」

沈丹的遭遇，她也多少有些耳聞。她知沈丹不會願意聽到劉貫的名字，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總之，你多為曲兒想想。」

沈丹道：「我知芍藥姐姐想說什麼，既然命不該絕，我也不會再鬱郁寡歡，勞姐姐惦念。」

曲兒額頭上的傷口沈丹早就注意到了，但見曲兒有心用頭髮遮掩，沈丹也猜到她多半又去求了那劉貫，也就順勢當沒有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