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孩童搖了搖頭，慢慢睜開眼，眼中是一片荒涼的孤寂，帶著沉重的泣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神有沒有原諒我。」他的聲音是如此脆弱，在這空曠巍峨的大殿中，只顯孤寂。

「你的心不夠誠。」主教慢慢出語，眼中是一片責備。

「那如何才是心誠？」孩童像是被多年責備，心中對自己懷疑失望愈深，終於忍不住問出了此語。

「這要問你。」主教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孩童的頭，「等到你心誠那一日，神自然會原諒你。」

孩童終於要忍不住哭泣。他祈禱信仰多年——

「神原諒我了後，我的病就會好了嗎？」孩童眼中的光亮已慢慢熄滅，只剩弱微的火苗忽閃忽滅。

主教眼中更加責備起來，怒道：「荒唐！」

「神的意願豈容我等信徒可隨意猜測！」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主教又慢慢恢復了平靜，彷彿剛才發怒的並不是他。

「你是在為你的下一世修行。當你在這一世的心夠誠，你的下一世苦難至然會減少。」

孩童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很快又沉靜在信仰的河流之中。

夢漸漸明朗，這是我的幼時。我慢慢看著自己的雙手，亦若有若無，彷彿隨時都會消失。

我慢慢轉過頭，去看我身後的十字架。依舊散發著銀光。

彷彿整個世間，只有十字架的光亮在照耀。

孩童仍然在不斷祈禱。

他還會在這裡跪上數年，直到終有一日，他已沒有信仰。

意識慢慢漂浮，我慢慢睜開眼，眼前是大片的墨綠色紙花紋絡刻在牆壁之上，安琪兒拿著劍柄在這縱情遊盪。

身下是厚實軟綿的棉被，我深陷其中。

而更加深陷的，是我發現我旁邊還躺著一個人。

一個青年。此時正眼眸凝凝的看著我。

我慢慢閉了閉眼，再次確定這不是夢境。

我和他都光身無縷，同躺一床棉被，這並不需要解釋發生了什麼，一切昭然若知。

「不再睡會兒嗎？」對方像是看即我醒，言語輕佻而頗具揶揄。

我慢慢搖了搖頭。恍惚是記得，昏迷前的最後一幕是格雷打暈了我。

然後，我就醒在了這裡。

一時簡直我都快要笑了出來，是誰想的如此廉價惡趣的遊戲，將我送到別人的床上，難道還會給我造成什麼傷害？

「我睡了多久？」我慢慢看著一旁的青年。金髮綠眼，我恍惚記得，我在哪裡見過他。

「不多。從你來到你醒，剛剛三個小時。」他像是好奇於我的鎮靜，又覺得進一步的好玩。

房中十分寬大，所有擺設均是定在地面。這樣的擺設，只有船上才會有。

預防當暴風雨來臨船隻飄搖而房中擺設顛倒。

我恍惚記得，西聯邦王子在今晚的歡迎宴會，也便是在船上。

此時此刻，我也在床上。而躺在我旁邊氣定神閑的青年。

——我今天早上，才剛剛見過他，坐著貨船來帝國的西聯邦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