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這具女屍呢？」豐年又問：「跟這件事沒有關係？只是湊巧嗎？」

輕江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說：「天快亮了。」

豐年也去看：「這樣的天色，算不算得上是晨曦破曉呢？」

輕江水看著將近淡紫色的天空，笑了一笑，又說：「黃武估計要醒了。」

「對了！我還沒問你。」豐年蹙眉：「黃武身上附的是什麼？怨氣？」

「不是。」輕江水說：「怨氣即為怨念，無形卻傷人，而黃武身上的已經有了實體，估計和此處的亂墳崗有關。」

豐年一想：「你是說冤魂上身？」

「嗯。」輕江水起身：「數量還不小，這麼重的血腥味，應該都是戰死的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豐年心裡湧出難以言說的悲傷，一時沒有開口。

「他醒了，我們走吧。」輕江水戴上冪籬，豐年看他，冪籬把輕江水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輕江水好像躲藏到冪籬里才能安心。

豐年知道，輕江水不喜歡自己的臉。

「嗯……」痛苦的悶哼聲，黃武醒了，他似乎記不清昨天發生了什麼，只記得黃老爺派他來請輕江水，談一談跳樓女屍的事。

「那跳樓的丫頭，是我們小姐的丫鬟，名喚梅香。」黃武摸著後腦勺，不對勁的琢磨，說：「我怎麼會在這睡著？」

豐年笑了一下，回答：「你過來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黃武恍然大悟似的頻頻點頭，看樣子從豐年的話里已經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走吧。」輕江水說，推開門向外走去。

豐年搖頭，攙扶黃武緊跟上去。

等到了黃府門前，天已經亮了。

門前有一小姐，穿著素色的衣裳，左右手都戴著三個銀鐲子，正在施粥，排隊的領粥的人幾乎排了一整條街。

輕江水他們走過去，豐年皺眉，看著領粥的人，穿著還算得體，算不上衣不蔽體，但衣服破爛是真，鞋子穿得也都漏了腳趾。

「這是怎麼回事？」豐年不解。

「嘿，道長你是不知道。」黃武開口：「現在戰亂年間，雖然還沒到越角，卻也算不得太平，年輕的，身體壯的都被抓去當兵了，只剩下一家子一家子的老弱病殘，都是要張嘴吃飯的，現在什麼行當現在都不景氣，去年又鬧了一場蝗蟲災，根本沒了收成。」

「再者說。」黃武壓低了聲音，跟豐年小聲道：「現在稅收又那麼高，在咱們鎮上你看到的還都是好的，村裡現在賣兒賣女根本不是稀罕事。」

豐年看著這些人，臉上無肉，皮包骨頭，眼神空洞不知道魂去了哪，捧著一個髒兮兮的碗，等著吃一碗粥。

「我們家小姐心善，看不得人受苦受餓，於是開倉放糧，幾乎天天施粥。好多人就等著吃這麼一碗粥，要不然就餓死了。」

豐年聽著，也終於走到了黃府跟前，看見了那善人小姐的樣貌。

霧鬢雲鬟，雙耳夾著珍珠墜子，面容俊雅，能看出是富貴人家生養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