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的元泱很崇拜墨觴，如他一般仙力強大，整個仙界唯有雲中子能與之抗衡。元泱那時想，自己不知還要多少年才能像他們一樣強大，保護仙界，封的一個戰神的名號。

剛過萬歲的他迎來第一次出仙界的機會，與他同行的還有墨觴。

地府厲鬼叛亂，如不快快平息，三界不得安寧。

等他們到地府時，一個兇巴巴的女人試圖將他們趕走，但墨觴沒有走，反而在這裡立下一個誓言，也就是這個誓言，讓他們兄弟二人從此恩斷義絕。

「仙界的人何時能來管我地府的閑事，給本君滾回去！」地府的府君脾氣一向暴躁，這在地府不是秘密，但對墨觴和元泱來說卻新奇的很。

女人雖然很兇，但墨觴也不惱怒，反而是賠笑言道:「府君何必生氣，自神族覆滅，我仙族所仰仗的不過是妖界與地府的支持，才得以坐穩三界之主的位置。今日地府有難，仙界若是不聞不問，豈不是太過冷血。」

府君不由得笑起來諷刺著，「你們不就是冷血動物嗎？」

「喂！你這女人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元泱實在聽不下去，這女人分明是胡攪蠻纏，不願意他們幫就不願意唄，說話竟如此難聽。

「嫌難聽就滾，沒人留你們。」府君很不客氣，一點也不怕得罪仙界。

帛珞那張臉左邊全是紅色的印記標記著，她的腰也不是纖細，反倒是有些微胖的發福，看的元泱瞪直眼睛，心裡直罵她老妖婆。

「帛珞，給地府與仙界留點顏面。」對峙間一位身姿妙曼的女子進入殿內，輕柔柔地責怪帛珞的話太過激進。

女子素衣裹身，一層面紗遮住面容，唯有一雙眼睛勾人魂魄，讓人浮想聯翩。

「顏面？」帛珞冷笑，「他們何嘗給我們留過顏面。」

墨觴對著剛入殿的女子鞠了一躬，尊稱道:「冥神。」

「仙使客氣了，這世上已經沒了神族，自然也就無冥神。如今的我只是地府的孟婆，厲鬼叛亂我倒有主要之責。」照君也同對著墨觴回禮，方一抬頭見到墨觴時，頓時有些驚嘆，但隨後悄悄斂去，「仙使如今長大了，倒越發像一位故人。」

照君再把眼球放在元泱身上，平淡言道:「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啊？」元泱不知其中何意。

照君高深莫測地展露一笑，「看來是好的。」

這孟婆說話摸不著頭腦，他們何曾見過，又何來「近來可好」一說？

「不過仙使請回吧，這事本就是地府的家務事，外人插不得手。」照君雖然沒有帛珞那麼出言不遜，但和她的意思是一樣的。

元泱自然是急了，這不讓他們管，回去了還不得給別人好好嘲笑一番。

墨觴攔著元泱，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上前又去鞠了一躬，「府君與孟婆不必著急趕我走，我有一法子可保地府萬年不受侵襲。」

「哦？」帛珞不以為然，「憑你？」

「對，只憑我。」墨觴有十足的把握，那雙眼裡的自信看的帛珞格外的出神。

帛珞別開眼不去看他，小聲嘀咕:「還真是像他。」

「好，但我有一要求，如果你答應，我們變歃血為盟。」照君的同意比墨觴想的要快。

墨觴也不問什麼，那抹笑便忍不住地往外跑，「好，我答應。」

「魯莽，你也不問問是什麼。」帛珞在旁諷刺道，「孟婆可不是個慈祥的主。」

「不必了，無論是什麼，墨觴欣然接受。」墨觴看得很開，就算此刻照君的要求是要他死，他也會答應。

元泱癟起嘴，沒好氣地質問:「喂，我們已經答應了，你們的要求呢！」

照君抿嘴笑著，「我要你拋棄仙族的身份，終此一生不得為仙，你可做得到？」

「放屁，你們這是趁火打劫！兄長可是下一任仙君，你們這樣做無疑是斬斷了仙族的未來！」

「照君，這要求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元泱憤怒不已，要墨觴拋棄仙族的身份，這怎麼可能？帛珞很吃驚，果然還是從前的她，什麼都敢說。

「換個要求吧。」無論元泱如何憤懣，墨觴始終都是靜如止水。

「你不答應？」照君眼底閃過一抹惋惜。

「廢話，傻子才答應！」元泱上去就是懟，氣的他肺都快炸了。

墨觴搖搖頭，「不，這不算要求，即便您不說，我也會這麼做。」

「什麼？」這下換三個人同時震驚，墨觴這是瘋了？居然自願脫去仙籍，他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兄長！」元泱詫異難安，這是鬧哪出，脫離仙族？古往今來唯一一個脫離本族之人死的極為凄慘，他難道不怕萬劫不復嗎？

照君很滿意，一點也不理會元泱的吵鬧，「如此甚好，你且隨我來。」

「是。」墨觴恭敬回道。

「兄長！」

墨觴從他身邊走過，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元泱想要追上去，可是他的腳如千斤重，一步也抬不起來。

墨觴眼看越來越遠，元泱的眼睛裡澀澀的，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拚命請求父君。

「他不屬於仙界，回去告訴墨珩，種子我們收回來了，讓他另擇良棲。」帛珞高興至極，說話的語氣都和剛才不一樣，溫柔了許多。

元泱的腳能動了，他走出地府，找不到墨觴的身影，周圍都是魂魄的遊走，他也如他們一般，毫無靈魂地走著。

元泱把消息帶回去，墨珩聽了面色凝重，卻也沒說什麼責怪的話，就好像是他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元泱跪在仙界南天門外，一天一夜，他將所有的過錯一攬而盡。但噩耗並未停止，地府傳訊，震驚三界——墨觴棄仙立鬼。

從此世間便又多了一族——鬼族。

元泱以為他不會的，只是一句玩笑的，可是為什麼要這麼決絕？

墨珩聽到消息當即剔除墨觴的仙籍，並放言與他的父子情義就此終了。

南天門外，元泱的眼淚縱橫而泣，那淚無論怎麼止也止不住，他的兄長沒了，從小到大的榜樣沒了。

「真是可惜啊。」一懶洋洋的聲音入耳而來，元泱循聲望去。

聲音的主人是個極為俊俏的男子，額前流蘇隨風飄蕩，雙目含笑，玉指纖長。

「墨珩昔年失了長子，晚年丟了神子，不幸不幸啊。」那男人一邊惋惜著一邊走遠了，聲音悠長的回蕩在整個南天門外。

元泱攥起拳頭，咬牙切齒，恨意油然而生，那時起他就發誓要毀了鬼族，毀了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