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吸引著我，我也吸引著你，我們有相同的氣味，就能找到彼此。我想了想，我又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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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左右我關了店往家裡走，心情已經基本平復下來了，我站在樓梯口腦子裡忽然蹦出前一天晚上他和我的談話。

對於學習過心理學的他來說這種對話一般帶有強烈的心理誘導和暗示，如果我只是他的下手對象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殺人之前還要管理一下被害者的心理狀態嗎。

我一邊想一邊走到了家門口，拿出鑰匙開門，在看見易青非的那一瞬間我像是猛地被人打了一下，而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休閑的T恤衫已經不能讓他看起來人畜無害，反而像是一個劣童，他的視線落在他的卧室門上。

「紀老闆你回來了？」他一說話站在門口的我激靈一下。

「嗯，你，你今天沒去上班嗎？」我盡量和平常一樣，脫掉鞋子走進去，把買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放進雪櫃，視線慢慢放在廚房的刀具上。

不知道他是不是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身後傳來他戲謔的笑聲。

「聽說你去向房東打聽我的事了？紀老闆和我想的一樣聰明。」

我堪堪轉過身從廚房裡看向他，他身上倒是沒有敵意，有一種讓我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架勢，我的手摸了摸褲子的口袋從廚房走了出去：「你是故意想讓我去調查的？」

「所以，你——和我想的一樣嗎，隔壁的租戶呢，已經死了嗎？」我站著他坐著，這樣能給我一些心理優勢。

「死沒死，誰知道呢。」他抿唇彎了彎嘴角，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不害怕我嗎，我可能是殺人犯哦。」

「在有了猜測之後我見了一個警察，恰好正在查和你有關的失蹤案。」

「你不會說的，坐下吧，我們談談。」

他這麼篤定令我感到懊惱，我應該說的，讓庄安好好查查他的底細，我沒有坐居高臨下地問他：「為什麼？」

他抬頭看著我，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紀老闆，我喜歡你。」

我愣住了，好半天抬手揉揉耳朵：「你說什麼？你是在耍我嗎？」

「我注意你好久了，你沒有問過我在哪裡上學吧，我其實算是你的學弟，你的事情……很多人都在說。」易青非慢條斯理地開口，可是每一句話都讓我冷汗直流，「我知道你是同性戀，還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

「比如你的父親是家暴犯，你被他家暴近五年，十四歲被送到孤兒院。」他說到這我打斷了他，他令我非常生氣。

「易青非！你調查我！？」

他絲毫不感到抱歉，不緊不慢地說：「我只是想要了解我的暗戀對象而已。」

「暗戀？你還不如說你想殺了我更能讓我相信。」

他淺笑：「我知道你不怕死，死亡不能夠刺Ⅱ激到你一丁點神經，你喜歡的比這些都更瘋狂。」

「我猜你一定想不到我為什麼喜歡你。其實我一開始只是對你的生活方式很感興趣。」易青非注視著我的眼睛，像是在讀我的內心，「你洗刷掉過去，將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完美的，令人仰望和喜愛的存在。在不同的人眼中你也是不同的，不過一定是那個人心裡最完美的形象。」

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嘴角抽動：「你在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

「你每次被揭穿就會離開那個城市，在一個新的地方故技重施，一遍一遍不厭其煩，不對，你現在回到這裡，說明你可能已經有些厭煩了。」

「我再說一次，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我很平凡，不是那麼神奇的人物，你也不要再說喜歡我，就算你喜歡我能怎麼樣，我也不可能喜歡一個殺人犯。」

他非常冷靜，完全不管我的否認，固執得令我心煩：「你會喜歡我的，你也會喜歡殺人犯，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想想書店裡那個討厭的女人，你沒有一瞬間想看她在你手裡骨肉分離的樣子嗎？所以我才喜歡你」

我咽了一口唾沫，冷汗順著脖子流到我的身體，我從後面握住了顫抖的右手：你要麼在這殺了我，要麼現在就離開我的屋子。」

「……」

「這樣很沒勁。」稍隔一會他說，眼神中有著失望，「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住到一起？因為你吸引著我，我也吸引你，我們有相同的氣味，就能找到彼此。」

「我們可以彼此坦誠一點。」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等會我就報警。說什麼氣味？你是狗我可不是。」說完我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用了十分的力氣甩上了門，想了想轉身上了鎖。

易青非大概還是沒走，我懶得搭理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

他什麼都知道了，他會拆穿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個怎樣惡劣冷漠殘忍的人！我慢慢抱緊了自己的頭，用Ⅱ力地抓住自己的頭髮。

來自深淵一般的恐懼和無力感逐漸吞噬著我，似乎有很多的手在撕扯我的靈魂，血液橫衝直撞，我彎腰在床邊幹嘔幾聲。

一切激烈的情感讓我精疲力盡了，我很想立刻睡一覺，隨易青非去吧，他願意讓誰知道就讓誰知道，這可能就是他殺我的方式，反正我也夠了。

我沒能睡多久就驚醒了，然後很長時間用來盯著床頭一杯熱牛奶發愣，我看了看門依舊是鎖著的，回過頭拿起熱牛奶喝了一口，胃裡瞬間暖和了不少，沒多久我再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