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腳步開始遲疑，忽然捂著嘴後退了幾步，像是在為自己一時衝動喊住我而懊悔，很快後面從轉角的地方跑出來一個人，一邊喊著她的名字：「程圓，可以走了。」

這幾秒鐘好像對我來說變得特別漫長，我看著從轉角忽然出現的身影，從鼻子湧上來一股酸澀，呼吸難以抑制地加快，易生非低頭看了看我，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慌慌張張地拽著他往反方向走。

不，應該說是逃，我必須逃離這裡。

身後同時傳來了震驚的聲音：「你是——紀川吧。」

我沒有回頭，拉著易生非不管不顧地往前走，身後一直傳來呼叫聲和他追過來的腳步聲，我倉促之間自己絆到了自己的腳上，差點摔倒的那一刻，我看見那個人趕忙來拉我的雙手，但是緊接著我被易生非一把圈在進了懷裡。

「捷安！」程圓也追了上來，我扶著易生非重新站穩，看了一眼四周，還好沒有其他人經過。

「你是誰？」我聽見李捷安問。

易生非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沒有回答他，反而趴在我耳邊問我：「要走嗎？」

被他這麼一問我倒稍微冷靜了一點，搖搖頭，慢慢轉過身來，李捷安一開始並沒有看我，他盯著易生非，眼神裡帶著一絲退卻，見我終於肯見他，才轉過頭只是我，快三年了，他倒沒有什麼變化，我看到他，反而鬆了口氣。

我舔了舔嘴唇，笑了一下：「捷安，好久不見，你喊我有什麼事嗎？我比較著急，要先走了。」

他也笑了：「你後來去哪了？我很擔心你。」

「換了一個城市，各種方面都很好。還有事嗎？」

他不安地搓了搓手，旁邊程圓拉了他一下，還偷偷地看看我。

「我就是，之前的事......一直想跟你道歉。」李捷安說，「你在這呆多久，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之前......」

「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我打斷他，站直了身體，「沒什麼可道歉的，所有人都在讓我道歉不是嗎，我也確確實實地做到了，現在我和每個人都一樣，認為你沒有任何錯誤，無論誰的道歉，都已經沒有對象了。」

「紀川，你別意氣用事，我們把我們的事好好解決一下行嗎？」

「那你以為那半年多，他們的所作所為還不夠幫你解決這件事？」我笑了，李捷安是我最後悔遇見的人，可是我們遇見了，卻沒有人能接受我們，包括他自己，也從這段相遇中倉皇逃竄。

他還想說什麼，被程圓攔住了，她攔在李捷安面前，眼睛瞪著我：「紀川你可以了吧，給台階就下，不然你還想怎麼樣，當初就是你非要死皮賴臉纏著捷安，拖累捷安被罵同性戀，就算你被別人差別對待，被革職也是你自己的責任。」

「對不起這位——小姐。」易生非開口，故意拖著長音，語氣帶著揶揄，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麼，趕緊按了按他的手臂，他沒理會我，「你這樣的口氣實在是不像一個無辜的好人，你旁邊這位也實在和一個受害人差別太大。」

程圓的臉因為氣憤漲得通紅，易生非與他們相比都過於從容了。

「我呢，站在這裡聽你們編故事，完全是因為紀川，但是我不保證接下來我還是否有耐心。」

李捷安的視線從他身上轉移到我身上，用質疑的口吻問我：「紀川，他是誰？」

易生非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總是這樣，沒有什麼溫度卻很有力。

「我們的關係比較複雜，簡單說，紀川是可以對我為所欲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