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的父親是家暴犯？」

「都上新聞了，家暴犯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老師不是說過，上樑不正下樑歪。」

好多人嘰嘰喳喳地在我耳邊惡語相向，有的我聽不太清，有的卻像是用刀刻在我的身體上。

最後，一個黑影站在我面前，我看見他鮮紅的嘴，像是惡魔一樣的尖牙，他手裡拿著我帶在身上的那把小刀，手心被開了一個血窟窿。

他高高舉起那隻血淋淋的手：「你這個暴力狂。」

我猛地驚醒過來，短促地呼吸著，再次閉上了眼睛。

已經快九點了，我簡單吃了早飯，臨走前搖了搖床頭那瓶安定，現在每晚只能依賴安定才能入睡，卻不能阻止我的噩夢。

還有易生非，我像依賴安眠藥一樣依賴他。

剛走到樓下，就看見院子里停著一輛警車，我往前走幾步，庄安正在和房東談話，看到我出來皺了一下眉，朝我點點頭。

房東坐在台階上，翹著腿，狐疑地瞥了我一眼：「你也問過我藥店的事吧，別是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要是摻和到案子里趕緊收拾東西搬出去。」

庄安也看向我，這是他第二次皺眉了，我笑笑：「我常去買藥聽說他住在這。我也是怕惹出什麼事，萬一是這裡不安全怎麼辦。」

「當然房東總是在附近溜達，肯定不用我擔心，我去店裡了，庄警官繼續查案子吧。」

後面的話我是對庄安說的，他猶豫了一會，應該是有話想對我說，拍拍我的肩：「你先去吧，有時間再到你店裡。」

不出意料，易生非就在我店門口等我，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款棉衣，手插在衣服口袋裡。最近開始冷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迎來初雪。

「你臉色不好，又做噩夢了？」他跟著我進店，倚著櫃檯站著看我做開店的準備。

店裡還沒有人來，我回過頭身體前傾靠近他：「我就直接說了，上次襲擊我的那個男人失蹤，跟你有沒有關係？」

他好久都沒說話，我好像明白了什麼：「這屬於不能告訴我的？」

我說完，已經重新與他拉開距離：「知道我會做噩夢，就經常來找我，不要只是等我去找你。」

「好，我會的。」易生非笑了，「你在懷疑我嗎，要調查這件事？」

「我為什麼要調查，每天都會有人消失，不是每天都有人去找。」我一邊清洗咖啡杯一邊說，「而且也不是我懷疑你，是警察懷疑你。」

「不過——我可不想聽見警察失蹤這一類的傳言。」我忽然轉過頭直視易生非的眼睛。

我幾乎能確定這件事與易生非有關，但是他從容的態度又讓我有些懷疑。

下午的時候庄安就來了，看來他是個急性子，等不了太久，他走過來的時候斜睨了一眼易生非，再次皺起眉頭。

「沒有進展？」我詢問了一句。

「沒有，我昨天研究一晚上店裡的監控錄像，也沒有發現什麼。」庄安的語氣中帶著試探，「他和你一起離開那天就是你被襲擊那天吧。」

「嗯，對，後來就不敢自己一個人去了。」我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易生非，他坐在位置上，手裡端著一本書，壓根沒在意我。

「我預估了一下時間，你第二次去之前他應該已經失蹤了，據你那位房東說的，他好幾天沒回來過。」

「別人都說失蹤是常有的事，說不定是去了紅燈區。」

「也有可能，紅燈區我也會去打聽的。」庄安想了想又說，「和你一起去的那個人，那天他和那個店員說什麼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但是還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那天——你直接問他更好，我也沒聽清。」

庄安點點頭：「他叫什麼？」

「易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