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算是情人嗎？

我坐在店裡那扇寬敞明亮的玻璃窗旁，難得地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濃郁的香氣蔓延在鼻尖。

情人節，別說是情人節，就算是過年在這裡都不會有太大差別，這兒的人都是來混日子的，而不是過日子。外面一條筆直的馬路，很少有人經過，店裡零零星星坐著幾個人。

我和易生非之間，細想其實很微妙，我們好像一起經歷了很多故事，這是他給我的感覺，可能是因為他實在是太了解我了，就好像我所有成長的過程，我逐漸扭曲的時間裡，他都在旁觀，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我們僅僅是上個秋天剛剛認識。我們發生關.系，卻是最單純的交纏，他說他愛我，但是話語並沒有什麼情感，而我，一次也沒有說過，哪怕是在大腦被極樂麻.痹的時候。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太多東西，我曾經麻木的情感在面具之下蠢蠢欲動，只有他觸碰我，我才會有那種活著的真實感。可是我又必須綳著一根弦，不能讓自己完全跟隨著他。

他在引誘我的另一些東西。

易生非給我的一切就像是一部電影，我沉迷其中，直到電影落幕。我知道，早晚會有結束的時候。

面前的椅子被拉開，一個人坐了下來，他今天穿著一身靛藍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還打了純色的領帶，微卷的頭髮貼服在額前，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睛，一絲不苟地坐直身體。

我笑了，我還真是很少見到他穿成這樣：「怎麼了？盛裝出席？」

他拿過我的咖啡杯喝光了裡面剩餘的咖啡，長長的手指勾著我的手指：「聽說是情人節，不打算和我一起度過？」

「在這？是不是有一些無趣。」我思考了一下，實在沒想到能有什麼地方適合過一個情人節。

「讓我想想，或許我們也到了像普通情侶一樣，看一部愛情電影，吃你親手做給我的飯的時候。或許我該陪你回家見家長。」他的語氣上挑，就像是在調戲我。

我起身回到櫃檯後邊，在抽屜里翻找，他也跟著我在櫃檯前坐下，我回頭，將一個黑絨布的盒子推到他面前，然後打開，裡面是一對亮黑的耳釘，多邊形，也沒有特別的形狀或裝飾。

「雖然沒什麼特別的意義，但是給你準備了禮物。」我說。

他對收到禮物的表現很平淡，但是很快地將耳釘拿在手裡，對著櫃檯的玻璃戴好。他原先戴著一對銀色的，我仔細看過，是一對展開的翅膀，此刻被他放到禮物盒裡重新推到我面前。

「我希望你能戴上它。」

「我沒有打耳洞。」我說完猛地抬起頭看他，他的眼睛閃爍著惡作劇一樣的光芒。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是兩張火車票：「可以嚐試。」

我忽然笑了，我想我是可以愛他的。

出門的時候我們在路邊接吻，他的雙唇慢慢覆上，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我的呼吸和他的呼吸，保持著類似的頻率。

我想除了我，沒人願意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