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 菟子一拍大腿 「哎呀，我當時一急竟把你是長在天山這回事給忘了！」

看著菟子悔不該當初的樣子 我不禁笑了 「你都修了一萬年了，怎麼還怕冰雪。」

「相生相剋，你不是一樣怕罌粟之流。」

是啊，畢竟本性難改嘛。

我和菟子並排坐在屋瓦上，看著天南邊唯一亮起的一顆星星，我忽然聽見菟子喃喃自語的嘆道：「唉，何時才能收完藥啊……」

收藥是我的事，他為何也盼著收完？

「菟子。」

「嗯？」

「問你個問題，你堅持要跟著我們一起收藥，到底是為什麼？」

菟子偏頭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語。

「你不想說實話，我也不能逼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目的不明，那你於我而言便是危險的存在，所以我會時刻提防你，也絕不可能信任你。」 我是第一次如此認真且真誠的和菟子說話，我是不想懷疑身邊人的，但我不得不保持著警惕的心。

菟子仍舊沒有說些什麼，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有在好好的考慮我所說的話。

我和菟子在屋頂上呆了大半夜，要不是三更之後天上又下起了冰珠，我想我們大概可以一直呆到天明。

這一夜，我有一點點失望，因為直到我們離開屋頂各回各屋，菟子也沒有和我說實話，他這著實是把我剛對他生出的幾分信任又隨意的敲碎了大半。

「雪蓮姑娘，早啊。」

一出屋子我就與道義撞見了，可巧他住我對面的屋子，也正從屋子裡出來，他左手拿著一桿系著許多黃符的法杖，右手裡拿的還是昨日那個大銅鈴。

「你這是，又要去哪裡做法事了？」

「還是宋府。」

「宋府里怎麼會有那麼多鬼？」 蔓菁會出入宋府，莫不是她搞的鬼？

道義跟著我往樓下走 「不知道，我暫時還沒有查到緣由，只是那些鬼都十分難除，一時趕走了，之後還會再回來。」

「趕走？為何不索性全滅了？」

道義搖頭 「都是些遊盪的孤魂野鬼，既不嚇人，又不傷人，不好滅，再者，那些鬼的數量巨大，一時是滅不完的。」

「不如，我與你一同去宋府看看。」 正好找個理由正大光明的進宋府。

「也好，走吧。」

「等等！我們也要去！」 菟子和稽瑾一起從樓上快跑了下來。

來到宋府，我萬萬沒有想到，蔓菁已經站在宋府門口了，她拎著兩條鹹魚靠在牆角那兒，看見我們來了，立刻直起身，笑意盈盈，她似乎是專門等我們來的。

「你們幾個要進宋府？」 蔓菁一走近，一股滿滿的鹹魚味。

「不行嗎？」

「行啊，」 蔓菁拿鹹魚指了指道義和稽瑾 「他們兩個是能進，但你們兩個，這門，恐怕是進不去的。」

「為什麼？」

「我賣鹹魚去了。」 蔓菁答非所問，她笑了笑，甩著著她手裡的鹹魚，叫著賣鹹魚就自顧自的走開了。

「賣鹹魚！賣鹹魚！新鮮的鹹魚……」

鹹魚哪還有新鮮的……

「這個女人，真有意思。」 菟子看著蔓菁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有意思？哪有意思？搞不懂。

「我們進去吧。」 道義走在前頭，敲開了宋府大門，一腳邁過門檻，他和稽瑾都是輕易的就進去了，可我和菟子是真邁不過這道門檻，隔著東西，昨晚的結界還在。

「稽瑾，你跟道義去吧，我和菟子去找蔓菁。」 稽瑾進去好歹能探聽些什麼，再者，他也知道應該找些什麼。

街上人來人往，路邊的小攤擺了許多，叫賣聲不絕，可就是不見蔓菁的攤子，她總不會就拎了兩條鹹魚出來賣吧？

「菟子，咱們還是得想辦法進去一趟。」 尋找蔓菁無果，我還是惦記宋府。

菟子搖頭攤手 「我沒辦法。」

要說法術，我精通的種類很多，可唯獨就是不會破結界，真難煞人了，早知道會被結界難住，當初就……

「芝麻燒餅，馬上烤的嘞！」 我忽然聽見了旁邊鏗鏘有力的燒餅叫賣聲，轉頭一看，那賣燒餅的正把燒餅往爐子外邊取，那一個個剛出爐的燒餅還帶起了火星子。

火星子……

我突發奇想 「菟子，你說，我要是點個火把，能扔進宋府嗎？」 一不做二不休，要幹就幹狠的，反正有結界護著，就算是真著了，我倒不信蔓菁會不來救。

「哦。」 菟子懂我，二話不說就跑去拿了兩根木棍，棍纏上點幹草，火立刻就著了。

宋府看起來很大，這區區一根火把怕是燒不起來，反正要燒，索性再加一點。

「賣燒餅的，有油嗎？」

「您看我這燒餅，油足著呢，香！您來一個吧。」 賣燒餅的曲解了我的意思，直接把一個冒著熱氣的燒餅夾到了我面前。

「不，我不買燒餅，我是想買一罐油。」 不過，這燒餅聞起來真的很香。

「您在開玩笑吧……」

我剛想否認，菟子過來講話了 「我們買三個燒餅，再買一罐油，這油呢，您來開價，隨便開，您看怎麼樣。」

「好嘞，三個燒餅！」 聽了菟子的話，賣燒餅的麻溜的包了三個燒餅，又從攤子下面拎上來一大罐油。

須臾，我和菟子站在了宋府門口，仰頭看著宋府的匾額，我們兩個是左手舉著根點著了火的木棍，右手拿著個燒餅啃，過路之人無不回首來看。

「直接扔，萬一彈回來怎麼辦？」

「要不放門口點吧，也好倒油。」

「嗯，好主意。」

吃完一個燒餅，拍掉手上碎屑，我和菟子找了個好角落，在那裡堆了一堆幹草，我們又繞著宋府的大牆澆油，準備好一切，然後點火，結果可以說是很成功的。

油的勁兒很大，整個宋府被大火圍在了中間，煙從火尖兒上升起，一縷一縷的鑽過結界進了宋府，那火便弱一些，燒了一會兒也只是在牆外燒的旺，等宋府的下人都提水來救了，那火也沒能突破院牆。

這場火沒燒著宋府，倒把整條街的人都引來圍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