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白九林賊心不死，好奇寶寶發問，又湊到了陸連屁股後面，伸著脖子看陸連在寫些什麼。

他只看懂了中間起頭的那六個字似乎是六字真言，但其他的字他不怎麼認識，陸連在畫這個圈的時候，用到了很多種古梵文。

若是問白九林中華上下五千年正史里各個朝代的人用過的甲骨文，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但陸連用的這些字，絕對在正史里未曾出現過，似乎是某種文明裡消逝的文字。

而且這些字裡帶著某種無法言喻的東西，旁人乍眼一看，竟是有種暈眩的感覺。

白九林有些懵的在原地搖了搖頭，下一秒眼簾便被一隻手蓋住了，依舊是冰涼的手掌。

「呵，你這傢伙怎麼什麼都想湊上來。」說著，陸連故意將手指上殘留的硃砂抹在了白九林的臉頰上，用手指在每一邊都畫了三根鬍鬚。

「好奇心害死——喵~」白九林被陸連逼近的帥臉驚到一時間沒了動作，耳邊只聽得到心臟轟隆轟隆的鼓動聲。

陸連居然在他的面前喵喵叫，真的是……

「幹什麼呢！你！」常問幾步上前一把拍開了陸連的手，將白九林拉到了自己身後。

白九林霎時間回神，尷尬的捂著自己的臉頰，這時候無比的慶幸此刻臉上髒得很，否則絕對是遮不住的滿臉通紅。

「哈哈，那個，既然有伏魔圈一類的東西，那、那我們身上這個就不需要了，是、是吧。」說著白九林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跑到了山崖邊的斷口處，蹲在地上用手拘起一捧水洗臉。

企圖給自己的臉蛋降降溫，冰冷的水讓白九林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就在剛才夢裡陸連的臉不停的浮現，和現實中的陸連在那一刻完全重疊了。

「不是他，絕對不是他。」白九林用手據起一捧水，一下又一下的往臉上澆。

忽然，他的眼前似乎游過了什麼東西，定睛一看，純白的魚類背脊從眼前的水面劃過。

河裡有魚？！

河裡有魚，而且還不止一條。

以白九林剛才取水洗臉的地方為中心，像是往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一般，水波久久不能平靜，一圈又一圈。

仔細看去，水波並不是因為平靜的水面被觸動而出現，而是因為一隻只魚呈現畫圓圈一樣的遊動，攪動著一池流水。

這邊白九林被魚類怪異的行為吸引了注意力，常問那頭的氣氛卻沒他這邊這般和諧了。

「玩笑歸玩笑，你要真想把小白搞到手，建議你別在大爺我面前玩這套。」常問眯著丹鳳眼，一雙眼睛裡露出冷光，死死的盯著陸連。

陸連一言不發的回看著他，也不否認也不肯定，「你是他的誰。」

他這話的意思在常問看來便是在問，你憑什麼管白九林的事。

「呵，小白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這人邪性很大，誰都知道最好跟你別扯上什麼關係。拋開別的不算，我敬你才叫你一聲『陸當家』，要是事關小白那個鐵憨憨，哼。」常問的話沒有明說，但立場也很明白了。

陸連是誰？道上最唯利是圖的盜墓賊們的首領，任何時候都是利字當頭，這一路上走來，任誰都看得出陸連對待白九林的不同。

那些最為普通的事，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對待白九林，那隻能算是此人友善，但若是換成陸連這般對白九林，那就是天上下紅雨了。

他可是道上人人敬三分的『陸閻羅』，和這人一起下地淘沙，動輒全軍覆沒只剩幾人逃出，要不然幹脆只剩閻羅一人出墓，和他一起就是和死亡同行。

和陸連一起搭夥兒要不然一夜暴富，要不然一夜暴死，道上的人都知道這事兒，久而久之陸連的外號就成了『陸閻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陸連看起來興緻缺缺的樣子，臉上面無表情，彷彿離了白九林已然失了人味兒，站在原地擺弄自己的背包，再也不和常問搭話。

就在常問拿捏不準，準備再刺探幾句的時候，已經打理了一番儀容儀錶，整理好心情的白九林突然出現，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聊什麼呢，這麼投入。」

「沒什麼。」常問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開了白九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另一隻手悄悄的將後腰已經出鞘的匕首放了回去。

說了幾次了，不要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怎麼白九林老是不聽，早晚有一天他得手刃了好友。

「我說阿問，你們還真是有夠燈下黑的，河裡不就有魚麼，居然還能餓成那副樣子。」白九林故意不去看，望著黑暗深處發獃的陸連，揉了揉紅了的手背，低聲謾罵。

「你說啥呢？！」誰知道常問激動的扯住了他的衣領，嗓門猛的拔高，似乎因為太過著急聲音都有些變音了。

「我說河裡有魚啊。」

「魚你馬幣了！你哪隻眼睛看到魚了。」常問扯著白九林的領著就往水邊走，回想起宮殿里看到的景象，心底越發沒底，後背直冒冷汗。

「那不就是魚——」說到這裡白九林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要是河水裡真的有魚，常問這麼聰明的傢伙，又怎麼會和倆夥計餓得七暈八素的。

回想起剛才他判斷河裡的那東西是什麼生物，看的完全是浮出水面的背脊，他也沒看清那玩意兒的全貌。

問題是生活在水裡，身上還長有背脊的東西，那不一定是魚呀。

「常少爺，還真有魚！」常家夥計經過白九林這麼一鬧，也注意到了河水裡的動靜，發出了驚呼聲，接著幾個人阻止不及，另一個夥計已經用撬棍插上了一條。

「這新鮮河鮮比罐頭什麼的可好吃多了。」看樣子這夥計是想要抓魚上來煮魚湯。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只聽到夥計局促的啊了一聲，一團東西便被扔到了幾個人的面前。

白九林仔細一看，這是一坨常人手臂大小的東西，背部長有魚鰭，身體呈現梭形，有些像是某種巨大的魚類，但這玩意兒多出了四肢手腳，看起來滑稽得很。

「美人魚麼，難道。」白九林小心翼翼的用腳尖去觸碰一動不動的『死魚』，嘴裡還在打哈哈。

「你家美人魚長的和個秤砣似的？」常問恨不得掰開白九林的腦袋看看這人在想些什麼玩意兒，拎著他的褲子一把把他的腿扯了回來。

地上那東西離了水一時半會兒估計還沒死，也就只有白九林這會兒還敢靠近這詭異的東西了。

「把這東西翻個面。」誰知道此刻一直沉默不語的陸連發話了。

手裡拿著撬棍的夥計一聽，硬著頭皮將一動不動的魚屍翻面，背脊之下露出來的面容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一隻長著人臉的魚，或者說他是一個長著魚鱗和魚類背脊的畸形人更合適。

全身無毛光滑的鱗片在手電筒筒的光照下閃閃發光，四肢略有退化，但還是看得出人類的關節模樣，他的指頭依舊是五指，只是指頭和指頭之間長了肉蒲，方便其在水中行動。

這東西的臉扁平的貼在魚頭下面，脖子和大腦袋幾乎一樣大小，脖頸的地方左右裂開了幾條縫隙，應該是類似於鯊魚呼吸的腮幫一樣的構造。

這玩意兒怎麼看怎麼像是人類的嬰孩，但構造又分明是魚類，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我知道了！這是美人魚的孩子。」白九林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氣氛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次不止是常問，甚至陸連都有點想給他一個服氣了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