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紅噩夢」
小說: 死亡倒計時 作者:卜弥色 字數:4992 更新時間:2020-03-13 20:11:12
「不說?」
老頭依舊緊閉雙唇,一句話都不肯說。
閻星宸從製冷櫃里取出了一瓶波旁威士忌倒出了一杯,然後狠狠的把它敲成了兩截,霎時,紅茶色的液體傾瀉而出。
老人看著自己心愛的酒被這麼糟蹋,心疼的張著嘴發出「啊啊」聲,閻星宸嵌住老頭頜骨順勢將底部的那半截塞了進去,老頭的嘴被撐的方方正正。
閻星宸向後退了幾步,攥著瓶蓋的手裡燃起火焰,將其燒的又紅又燙,作出了一副投擲飛鏢的姿態。
「三。」
「你要幹嘛?酒瓶會炸的!」陶文宇驚恐道。
「二。」
被五花大綁的老頭也同樣驚恐的望向閻星宸,他嘶喊著,慌亂的搖頭又點頭。
「the~Innocent universe.」閻星宸道,精準拋出了手中滾燙的小物。
老頭聞言露出了驚愕恐懼的神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呃啊。」
被燙到肩胛的陶文宇慘叫了一聲,護住老頭的雙臂瞬間鬆開,那瓶蓋應聲跌落。
「你做什麼!」
「不能,殺人啊。」
陶文宇後背的肌肉疼痛的抽搐。
閻星宸怒從中來,暴走而去,揪起老頭的脖領質問:「14年前,因為父親工作我們一家暫居這裡,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大學的研究室,對吧伯恩教授?」
西德尼•伯恩膽怯的看向閻星宸。
「整理父親遺物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張鋼鐵製造工廠的資金明細,當時覺得可疑。而這幾年的查證讓我發現,那竟然是一家秘密軍用武器工廠。」
宮瀧聞言回想起來,自己的確曾受命幫閻星宸搜集過一些工廠的信息。難道之前調查的那間工廠和姑父的死有關?
「而背後給予資金支持那座工廠的,就是the Innocent universe宗教社團。」
「啊,就是夏旭說的,僱傭尼德殺了你父母的那個!」陶文宇恍然反應到,他忍著痛,抬手把酒瓶從伯恩嘴裡取出,問:「老頭兒,你究竟知道什麼?」
「Nothing.」
「老頭兒你擱這兒死磕什麼呢?」陶文宇兩眼一翻簡直要氣暈過去。
「I don』t wanna……accomplice with them. 」
「你幫他們做了什麼,我姑父姑母的死和你有關?」宮瀧問。
伯恩搖頭,長鬍鬚左右搖晃:「I just,」
「you just?你想狡辯什麼?你只是提供技術支持,幫助他們研發秘密武器,而我父親發現了這個真相,所以你們要殺我一家滅口。」閻星宸的目光似是一潭死水,平靜冰冷隨時可將人吞噬。
伯恩低下頭,啞口無言。
「星宸,別殺他,交給警察吧。」
「星宸?」
陶文宇一再認真小心的請求道。
閻星宸一語未發,奪門而出。
陶文宇的心跳的飛快:「這怎麼辦。」
宮瀧長長嘆了聲,對陶文宇招手:「你跟我過來。」
陶文宇乖乖的走過去。
「我去買點藥和紗布。」
陶文宇這才注意到宮瀧腳踝還滲著血,而自己的肩胛出還存留著火辣辣的疼痛感。他忍著痛抬手攔住宮瀧:「我去吧。」
一個小時後,陶文宇穿著正常的男裝,捧著一個大紙袋回來了。
不知道宮瀧做了什麼,陶文宇回來看到伯恩已昏睡了過去,他摻著宮瀧坐在宋驍楓的旁邊。
「我買了藥,還有一些食物和水。哇,這兒便利店也太難找了吧。」
宮瀧看著褪去護士服的陶文宇道:「不是難找,估計是被人當成了變態。」
「……」
宮瀧取出紗布和藥粉:「衣服脫了吧,幫你上藥。」
「啊?」陶文宇扭扭捏捏有些尷尬:「不用了,剛在外面凍了一圈,我已經不疼了。」
「這種天氣容易感染,放心,我對你沒興趣。」宮瀧的語氣,冷酷無情。
陶文宇噎住,幹脆利落的脫了外套上衣。
宮瀧看見陶文宇細白的後脊上,一處醒目的橘紅:「嘖。」
「很嚴重嗎?」陶文宇忐忑的問。
「還好。」宮瀧在紗布上噴上藥,輕輕給陶文宇背後的傷口上擦拭。
「謝謝你阻止了星宸,不能讓他殺人犯法。」
「這有啥嘿,無論有沒有罪,都不能隨意決定他人的生命。」陶文宇輕笑:「正義什麼的,是不是聽起來覺得天真?可是我心始終橫亘著那道過不去的關。」
「不是關,是底線。」
陶文宇聞言愣了幾秒後,微微一笑:「哥們兒謝謝你。」
「他身為死神的事,你也知道嗎……」
說起這個,陶文宇竟莫名覺得愧疚,他緩緩地點頭。
「喂。」
一聲艱澀幹啞的嗓音,宋驍楓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了宮瀧正上藥的那隻手:「我餓了。」
「哇擦!」
陶文宇感受到了冰涼的第二隻手,驚得一個猛子跳了起來。
「原來是你啊。」陶文宇鬆口氣,欣喜的檢查起宋驍楓的傷口。
「小陶陶,趁我昏迷,和我的人摸摸碰碰的。」宋驍楓撅著嘴在陶文宇耳邊嘟囔。
陶文宇對他挑眉:「你是不是羨慕哥光滑的軀體?」
「呸呸呸,我一覺醒來你怎麼變得不要face了呢?」宋驍楓說著說著哭了出來。
「喂,我跟你開玩笑的。」陶文宇手足無措,不知怎麼安慰他,只能推著宮瀧:「誒,你哄哄這傢伙。」
宋驍楓嘴裡嗚嚕嗚嚕,不知嘀咕著什麼,忽然大哭一聲:
「我就只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救我~」
陶文宇的心裡一陣酸楚,他張開臂膀要去抱抱可憐的宋驍楓。
宋驍楓嚎哭一聲也張開臂膀緊緊抱住了宮瀧,雙手攀附在宮瀧寬厚的肩膀上,上下摩挲。
陶文宇:「……」
我還是去看看老頭兒吧。
陶文宇去了另一個關著伯恩教授的房間里,他坐在床邊,凝視著伯恩的面容,他推推伯恩的肩膀。
然而伯恩教授被宮瀧在脖子上拍了一掌,此刻正像一隻酣睡的獅子,無法叫醒。
「誒,老頭兒。你認識夏旭嗎?」
陶文宇一根一根的數著教授下巴上的白鬍須,自言自語。
「老頭兒你說,我是不是曾經認識夏醫生,但是我忘了?」
「不能夠啊,我從小本本份份,就沒出過村兒,更沒來過美國,上哪兒認識他去。可是我腦子裡……嘖,夏旭,夏旭,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喪生了,我心裡卻這麼難受?」
「那間醫院裡的不死人,是怨體嗎?你們也和『影子』認識嗎?這次的事兒,和『影子』有關係嗎?」
陶文宇像一位神經病似的對著伯恩念叨不停。
「啊算了算了,能睡的老頭。」陶文宇撫撫肚子:「餓了。」再次確認伯恩手腳被綁好後,走出了別墅。
美國西海岸的冬天,濕冷。幾縷寒風吹進了陶文宇的脖子里,陶文宇掩住自己的衣領,抬頭看著灰濛蒙的天。
「啊,閻星宸跑哪兒去了?」
不消會兒,空中竟然飄下了星星點點的雪花。
陶文宇加快了腳步,腳下的地慢慢濕潤,雪的鬆軟感愈發實在。身邊不停有跑步健身的從他身旁路過,他自己也跑了起來,不知不覺的竟然到了Long fellow bridge。
即便是冬天,也有水鋪散在結冰的湖面上。
雪花忽然大了,身後那些跑步的人也都漸漸散去,陶文宇蹲在地上,望著湖面的冰花長嘆了一口氣,眼前的景象被落在睫毛上的雪漸漸淹沒。
「閻星宸啊——」陶文宇疲憊的叫了一聲。
「嗯。」
「你到底在哪兒……唔哇!」
陶文宇聞言回頭被身後的黑影的嚇了一跳。
「原來不是幻聽,你怎麼在這兒?」
「嘖。」閻星宸解下圍巾,套在陶文宇的脖子上:「這句話應該由我問吧。」
「啊……我,浪大街,不行嗎?」陶文宇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阻止,所以閻星宸才一氣之下出走。
但是陶文宇覺得自己沒錯啊,他能低頭嗎?
不!
他昂起了自己驕傲的頭顱。
熱騰騰的怒火忽的貫穿閻星宸的喉嚨,他將眼前的人一把拽過,狠狠的咬住了那凍僵下唇。
「嘶。」
一陣疼痛感伴隨著血腥味在陶文宇嘴裡蔓延開,他立即推開了閻星宸,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你,你神經啊?」
「呸。」
閻星宸將口中的鮮血啐在了亮白的雪地上,又將鞋底的污泥蹭了上去。
「我討厭雪,幹凈的讓人厭惡。」
他這是在怪我?陶文宇聽到他的話感到心悸,他小心地舔了下嘴唇上的血。
也不知是閻星宸的氣場太強,還是天公聽到了陶文宇的祈願,大雪漸漸停駐,陽光從雲的縫隙間透灑進來。
看見橋對岸的風景,閻星宸忽然失神了。陶文宇隨著他的目光,回身望去。
因為附近的高建築不多,從長長地橋望去,可以看到公路與天際一脈相連的風景。與他們幾個小時前看到的熊熊大火不同,波士頓雪後的黃昏天,是一片溫柔的紅。
頭頂是粉藍色,眼前是楓葉紅,再往遠處眺望,漸變成金黃和橘紅的相間色。
我記得那天也是如此美的景色,還有行賽艇比賽……
「小時候閆恆帶我和母親來過這裡。」
「閆恆?」陶文宇轉過頭。
「『stay here.』這是他對我們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去了MIT,找……」
「伯恩教授,對嗎?」
「我親手將葬身在此的母親,帶入了獄門。等他回來的時候,留在這兒的,只剩一具軀殼而已。沒想到一年後,閆恆也被暗殺,而那些人對外卻宣稱他是跳樓自殺。」
陶文宇心裡堵塞難耐,他眼眸低垂:「原來你經歷過這樣的事。」
「呵。」閻星宸冷笑:「你不也有令人震驚的事?竟然認識夏旭那種瘋子。」
陶文宇聞言一驚,他抬頭看向閻星宸,大腦的皮瞬間都緊繃在了頭頂。
一隻知更鳥飛來,停駐在了街燈上。
「不是……」
陶文宇遲疑的連續搖頭:「不,我沒來過美國,也沒見過夏旭。」他渾身微顫。
閻星宸平靜地盯著他,審視著,直到看見了陶文宇透徹的目光中竟閃著淚光,他愣住。
「好了。」
閻星宸走過去拽住陶文宇脖子上的羊毛圍巾。
「幹嘛?」
「帶你去吃飯。」
陶文宇的肚子應景的咕嚕嚕叫了起來。
「……」陶文宇羞愧的捂住了臉。
「真不懂你為什麼要吃這個。」閻星宸把自己這份漢堡炸雞推至面前這位,大快朵頤的小夥子餐盤裡。
「沒辦法,這是最近的餐館了,哦,不過美國好像遍地都是這個。」陶文宇晃晃手裡的炸雞腿:「你知道下雪天,炸雞和什麼最配嗎?」
閻星宸斜眼睨陶文宇,潔癖如他立刻朝小陶同志的油爪子飛過去一張紙巾。
「是肥宅快樂水!」
「哈?」閻星宸彷彿被人戳到了自己的知識盲區。
「嘿嘿,我想點杯可樂。」
「哦。」
閻星宸緩緩起身捏住陶文宇油亮的嘴唇:「自己倒。」
他走出了快餐店,倚在台階旁的圍欄處,悠閑地點上煙,像一位秀場的模特,引得進店的客人不停的向他投去目光。
不一會兒,陶文宇挺著圓鼓鼓的肚子出來。「喏~」一手拿著可樂,一手遞給閻星宸一杯熱咖啡。
陶文宇獃獃地望著煙捲中忽滅忽閃的藍芯
「誒,我有一個問題。」陶文宇問:「驍楓,究竟是怎麼被夏旭帶走的,你曾經說過他是憑空消失的吧?」
「嗯。」閻星宸想了想,吸了最後一口煙,道:「宋驍楓住的那間病房,旁邊有一間和它格局差不多的。」
陶文宇點點頭:「我知道,那間一直被封住來著。」
「宋驍楓的病床頭處的牆上,有一個充電插銷吧?」
「嗯,不過驍楓說那個壞了,用不了。」
「當然,因為那是假的。插銷孔里是一個小型光學儀器——門鏡。」
「啊?」陶文宇倒吸一口涼氣:「門鏡……就是,門上的……貓眼?難道說……」
「昂,夏醫生在隔壁的病房,透過這個門鏡,窺探宋驍楓和我們的行動。所以,他知道什麼時候房間里沒有人,什麼時候宋驍楓會乖乖在床上。」
陶文宇感覺自己胳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等到按時來的保潔,確認了宋驍楓還在安穩的睡覺後,也就是說,拖延了時間,之後再透過他頭頂插銷的洞口,向宋驍楓噴上催眠藥物後,再把他拽到上面去。」
「上面?」陶文宇回想到,那天花板上,除了一個投影儀,就只有燈和換氣口了。
「從床頂的排氣口,用繩索把宋曉楓拽上去,再放到另一間病房裡。」
陶文宇恍然大悟:「所以!病房裡才會沒有多餘的行動痕跡。怪不得,你當時說『太像了。』就像是驍楓自己走出去前往手術室一樣,可是床邊卻除了保潔人員輕微的腳印以外,根本沒有多餘的痕跡。可是,如果他不接觸驍楓,該怎麼綁住他,把他吊上去?」
「你見過空竹嗎?」閻星宸打開咖啡蓋,臉埋在了熱騰騰的霧氣中。
「空竹?」陶文宇想了想,忽然明白。「平滑的繩子可以吊著沙漏型的空竹……所以曉楓被兩端打了大結的繩子套住後,夏旭雙手再交叉,將繩子固定,就可以吊起他了!」
「也許是用了某種東西加固,呵,身為骨科醫生,最清楚怎麼綁人了。等到你們都不在時,夏旭就將宋驍楓帶走了。我們第一次乘坐的那個電梯恰好處於監控的死角,我猜,他就是乘坐那個離開的。」
「帶著驍楓離開,不會引人注意嗎?」
「怎麼會?」閻星宸輕笑:「我們第一次在電梯里,他不就已經告訴你了。」
陶文宇的大腦再一次飛速旋轉起來。
「啊!」他突然想起來:「-1層,太平間!在那兒轉移就很少有誰注意到了。」
這聲分貝過高,引得路人紛紛朝這裡看,陶文宇不好意思的笑笑。
「恐怕,他用這種方法帶走過很多個「祭品」。聽說那兩間病房本是一間大的貴賓房,而院長為了斂財,硬改成了兩間高級病房。哼,可惜那間,自從憑空消失了一位病人後,人們便因害怕而封了它。」
閻星宸說完將手中的咖啡塞進了陶文宇的懷裡。
「那他是怨體嗎?」陶文宇問。
「感覺不到。」
夜幕降臨,路邊的街燈一排排的亮起,知更鳥叫了兩聲後,拍拍翅膀飛走了。
陶文宇深深的嘆了口氣,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車和行人,回想起這幾天經歷的種種,他不禁覺得恐懼。
夏旭的種種行為,真是太過順利了。
而他本不該如此順利。
究竟,身邊站的這人是惡魔,還是……
「回來……」
夏旭臨死前的口型,再一次沖現在陶文宇的眼前。
天上飄下了一片銀杏葉,
恰好落在了陶文宇的掌心裡。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