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初怎麼會去收養那隻黑貓的？」直到多年後，展昭依舊固執的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很少對一樣東西有執念，「你不是說過黑貓不吉利嗎？」

言外之意是不吉利你還敢收留那隻黑貓，膽子又肥了吧。

「怎麼好話你記不住，偏偏就記住了這句氣話。」白玉堂笑著撓了貓爪子一下，心裡卻依舊愧疚得無以復加。

那是他一輩子也償不清的債，因為那句話這隻漂亮的貓兒如今失去了所有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貓兒原本擁有無盡的壽命，也原本擁有至尊的身份，可是現在什麼都沒了。

「展某記性不好，展某就只記得這麼一句話。」展昭不高興地收回手。

即使相處了這麼多年白玉堂似乎還是摸不夠他的掌心，這個習慣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呢？

哦，大概還是白玉堂剛撿回他的那陣子，只要白玉堂一無聊或者是煩躁的時候就會揉他爪心處軟軟的肉墊，癢癢的，舒服極了。

展昭習慣性地眯眼享受愛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撓，只差伸長脖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喵」來表達他的舒服了。

這人啊，不愧是一隻貓，這貓性兒還真改不了了。

白玉堂暗暗搖頭，眼裡滿是寵溺。

「你記性的確不好，說過多少回不要直接吃沒有溫過的優格了，你腸胃不好，現在可得好好溫養著，別不聽公孫醫生的忠告。」白玉堂眼珠子一轉，找了個轉移這貓的注意力的話題。

那樣的話記著又有什麼好呢？說到底還是他之前傷貓兒太重了。

不過現在的貓兒身體不好也是事實，雖然有他和公孫醫生幫著調理身體，儘管比前些年要好了些，但身體還是很差，大概是碎了妖丹傷了根本的緣故。

「我的記性很好。」一聽到公孫醫生這四個字，展昭現在就覺得嘴裡發苦。

那個如父如友的男人幫助了他很多，一連兩次為了他散去了半數靈力，這種恩情他不知該如何償還，大約這一輩子都償不清了。

猶記得那天瀕死之際，他看到了公孫醫生和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黑臉大漢前來救他。

也是到了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公孫先生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也終於明白為何公孫先生有時候會那麼奸詐狡猾。

「你不會有事的，只是妖丹碎了而已，我有法子救你。」那天的話還在耳畔迴響，公孫先生說得輕描淡寫。

直到他重新站起來看到黑臉大漢肩膀上蹲著的一隻沒有雜毛的雪白大狐狸時，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後來黑臉大漢也曾私下悄悄告訴他，狐狸為了救他曾兩次散去半數靈力，那一刻他的眼眶就濕潤了。

他時常想這輩子他的一生大概還不算糟糕，有為了他散去全數靈力的生父，也有願意為了他兩次散去半數靈力的如父亦友的公孫狐狸。

白玉堂看展昭似乎不在狀態，於是故意壞心眼地加大了撓展昭手心的力度，問道：「想什麼呢？」

「啊？」手心處的癢癢力度突然增大，展昭的心一顫，立馬回神。

望著眼前眉眼依舊清俊孩子氣也依舊在的的男子垂眸，他長長的睫毛微顫，「我在想這輩子真幸運，遇上了你們這麼好的人。」

「貓兒，」白玉堂眨眼，唇角驀然綻開一個燦爛的笑，桃花眼彎成了月牙，亮晶晶的，如天上星子了，「我白玉堂這輩子能遇上你也很幸運。」

「玉堂，我們去下一個地方走走吧。」坐在一處也歇息夠了，展昭抽回握在白玉堂掌心裡的手，站起身伸出手。

白玉堂訝然，抬眸間只見一汪清淺的笑意在烏黑的眸子里流轉。

他的嘴角不由上揚，伸手搭上那隻略涼的掌心，心裡那一瞬的失落就這麼被補滿。

「好啊，走吧。」

兩人走在幽靜的小道里，安靜地享受著周遭的靜謐。

歲月靜好，大抵就是牽著愛人的手這麼一路平靜地走下去吧。

展昭的腳步忽然一頓，定定地看向一處，眼睛不禁濕潤。

「貓兒，怎麼了？」

「哦，無事，我們繼續走吧。」

「嗯。」

展昭悄悄掩去眼中的氤氳，再抬頭時，眼裡只剩下了福祉與祝福。

真好，父王和父親都還好好的，上天待我們果真還是好的。

夕陽暈紅了寂靜的樹林，也拉長了林中人得身影，一雙血色的狐狸眼滴溜溜地轉著，盯著那兩個年輕的背影，不禁齜牙咧嘴。

「好了，別看了，他過得不錯，你可以回雪洞修鍊了吧。」黑臉大漢死死按住懷中不安分的狐狸，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有力。

「哼，諒他也不敢不對小昭好，不然我揍死他。」狐狸傲嬌的一仰頭，雖然有些不甘自己的兒子被人搶了，不過還是很替展昭高興，「包黑炭，我們走吧。」

「嗯。」

「包黑炭，我跟你說，這次你可不能再被凍成冰塊了，我靈力沒恢復可救不了你。」

「嗯。」

「還有要記得好好休息，我可不想你照顧我變成了我照顧你。」

「嗯。」

「哎，你別總是嗯啊，你得記在心裡，不是記在嘴上，知不知道！」

「知道。」

「哎，我說，包黑炭你能不能有趣······」

「安靜，別嚇壞路人。」

「憑什麼你叫我閉嘴我就閉嘴，我偏······」

聲音漸遠，一切如從前一般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