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韓新一季「白色的春天」很快開始投入設計，溫白擔任總設計師，約翰擔任版師。韓成蔭大概是想讓溫白初次回國能夠打下記錄，親自去與華東企業談贊助，華東企業的生意向來不好談，但是要是有了他們的贊助，對於溫白在國內的發展必然是如魚得水。

軟磨硬泡了好幾天，韓成蔭答應新一季品牌推出後，單獨為李總的女兒來年的婚禮設計婚紗，才終於把贊助談了下來。

簽完合同李總非要安排請客，誰不知道李總寵女兒寵到天上去，這件事情談下來，飯局上李總心情大好，沒少灌韓成蔭酒，加上再幫著溫白擋酒，等飯局結束韓成蔭已經醉的雙目無神。

溫白送走了李總，和約翰一起把韓成蔭抬上車：「john,我們先走了。」說完，自己坐進駕駛，從韓成蔭的口袋裡翻出了車鑰匙。

韓成蔭應該是醉的不太舒服，一隻手攔著自己的胃，皺著眉倚躺在副駕駛，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水......」

「成蔭？」溫白靠得近了一些，「你是渴了嗎？」

韓成蔭沒聽見他的話，只自顧自地說著：「水......羅笑，水......」

聲音含糊不清，卻異常刺耳，溫白整個人身體一僵，手逐漸纂成了拳，像是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了，下一秒他快速地下車，蹲在車邊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支煙。

在煙草的刺激下，他重新找回了神志，只是眼底還有尚未消散的恐懼。

成蔭是不會不愛我的，他不會拋棄我的，溫白一遍一遍在心裡告訴自己，他只是習慣了羅笑在他身邊，只是習慣了。

他的心情慢慢平復，不安卻沒有絲毫退卻，要知道習慣最要人命，他的神情逐漸變得複雜。

......

陽光透過幹凈明亮的玻璃窗灑在素樸的深藍格子床單上，羅笑一整晚沒睡，他以前也時常熬夜，卻是第一次感到筋疲力盡。

可能是考慮到他舟車勞頓，母親一直也沒來喊他，他就自己坐在床角，看太陽升起來，看陽光灑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等他回過神來，看看手機已經快十點了，手機上有幾條沈安平的信息他都沒有聽見。

門被敲響，母親的聲音傳了進來：「兒子，起床吧，吃飯，待會再睡。」

他忽然就想起來上學的時候，母親總是起得特別早，把飯煮好了端上桌，甚至連牙膏都給他擠好再來喊他，就想讓他多睡會。他應了一聲，對著鏡子攏攏頭髮，儘可能讓自己再精神一些，打開門，果然飯菜都已經做好了。

他快速地洗漱，把盛飯的母親按到椅子上：「我來吧，媽。」

陳月挺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比自己高出一個頭，是真的長大了：「兒子，在那邊工作怎麼樣，累不累？」

「不累，都挺好。」羅笑一邊回答一邊往嘴裡撥飯，之前為了讓母親放心，就一直說自己是在百韓做設計。

「那邊冷吧。」

「和這裡也差不多，我給您打電話的時候不是常說？」

「我擔心你啊。」陳月笑著給他夾菜，「沒事就好，這下也不用我擔心什麼了，工作也不愁了，就差你成個家了。」

羅笑的筷子一頓，剛夾上來的飯又掉了回去。

「你在那沒看中哪家的姑娘嗎？」問完好半天也沒等來回答，陳月又喊了他一聲，「笑笑？怎麼了？」

「沒事沒事。」他笑了一下，看著母親擔憂的神情，原本的話怎麼也沒說出口，「那有什麼姑娘啊，平時忙著呢。」

「忙也得成家啊，我還得抱孫子的。」

羅笑快扒拉幾口飯，把碗拿到洗碗池：「再說吧，我吃完了，您吃完碗放那裡，我來洗。」

下午陳月沒在家，母親是閑不住的，雖然現在有羅笑往家裡寄錢早就不缺錢了，她還是找了一些活，去幫別人看看店。

羅笑在屋裡找到了好多上學時候的東西，幾乎每一個筆記本都能找到他偷偷畫韓成蔭的筆稿，那時候筆觸還很稚嫩，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寥寥幾筆，也能畫出那個人的神韻來，高挑的眉毛，挺拔的鼻樑，永遠目不斜視。

他記憶里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溫白找他借筆記，他當時著急的，跑回寢室，拿著橡皮擦一頁一頁地擦，或者拿筆塗成一片黑。拿給溫白的時候韓成蔭還拿過去翻了幾頁，他的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還好韓成蔭沒看出來，把筆記扔回給溫白，說：「你這上課聽課了嗎？」

現在想起來，還真挺好笑的，羅笑不由得彎了嘴角。

陳月晚上回來的時候挺開心的，進門就喊羅笑：「笑笑，你說我今天遇見誰了？」

羅笑從卧室走出來，接過母親手裡的菜：「誰啊？」

「我遇見你小時候總跟在你後邊的程程了，程甜。那姑娘長大了可真漂亮，你還記得嗎？」陳月自顧自地說起來了，「那孩子還跟我打聽你呢，小時候她就粘著你。」

「我都不記得了。」羅笑表情有點複雜，尷尬地笑笑。

「我明天帶她來家裡，你倆說說話，我看那孩子心裡有你呢。」陳月正偷笑呢，「啪嗒」一聲，她買的菜掉在了地上，羅笑回頭看她，她忽然覺得那眼神有些陌生。

羅笑走到她面前：「媽，我有喜歡的人了。」

「但是——他是個男人。」

不知道怎麼被衝擊到了，或許就是不想看見有人打擾他的喜歡，他一口氣說了出來，倒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側著頭，沒敢去看母親的反應。

陳月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笑笑，你......你剛才說什麼？」

「媽，我喜歡一個男人，喜歡了好多年，您可能不能理解，但是我特別清楚，那就是愛情。」

「啪！」羅笑挨了一個巴掌，實實成成的，臉一下就紅了，陳月顫抖著聲音：「你說什麼呢啊，啊？什麼就喜歡男人啊，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羅笑偏著頭，他的臉又脹又疼，記憶中母親從來沒有這樣對過他，她不能理解他所愛，這比什麼都讓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