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神每百年一選，書仙每十年一選。人選來自各個時代的人界，取相同生辰八字者三千人為宿主，讓他們暫時擁有駕馭書靈的能力，並列出他們的排名。五年後，前十將能夠得道飛升。」

秦圖聽得半張著嘴好半響，最後說：「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五三：「既然我講得不好笑，您可以讓某位軟糯漂亮可愛弱小的姑娘來跟您講。」

秦圖：「……啊哈哈哈這個笑話真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五三手往後一背，不知從哪抄出一根教鞭，輕輕在自己手心一打一打：「這就是您的上課態度？難道您以為您現在躺在床上，在下就不會對課程進行考試了？您簡直是我教過的學生里最差的一屆。」想了想又補充，「里最差的一個。」

秦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以自己現在這個身體虛弱打著吊瓶的樣子，五三再怎麼魔鬼，也肯定不會捨得折騰自己。於是越發大膽：「難不成除了我你還教過別的學生？」

五三遲疑了一下，又突然說：「不對，我沒有教過學生。」

秦圖瞬間癟嘴，癟得老高。騙人。

「……好吧，我有一個朋友他教過很多學生，只是他們心術不正，心境更不如您，宿主先生。」

無中生友，還安慰得一點都沒有技術含量，秦圖繼續癟嘴：「我有什麼心境啊，我……我嬌生慣養的，一點都不成熟。」

五三劃了劃教鞭：「在下可以繼續講課了？開了這麼久小差，下課時間延長五分鐘。」

秦圖重新躺好：「你繼續。」

五三繼續講：「系統是不是給你我布置了劇情任務？」

「嗯，對。」

「宿主除了要不斷砸裝備靈草提升書靈的修為，最重要的是能夠與書靈建立良好的關係。因為成為書神或書仙之後，天下書靈都由自己掌控，如果在感情都上無法駕馭座下書靈，就更無法完成職責了。」

秦圖聽得非常細心，細心到注意到了他話中間的兩個字，不禁回味品嚐：「駕♂馭……」

五三提起教鞭，面帶微笑：「您是需要在下給您嘴上縫一個馬賽克嗎？」

秦圖有點著急：「可是——」

五三：「您又想開小差？」

秦圖可是了半天沒可是出來，幹脆翻身朝內不理他了。

他覺得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因為自從紅樓夢離開後，他就與五三刻意保持距離，再沒親熱過了。更別說那什麼好感度。

……雖然說兩個大男人想要親熱聽起來很奇怪，可這些天他們連被子都分別蓋兩床，睡覺的時候腿都碰不到一下，秦圖反而覺得難受。

他聽到五三又嘆了口氣：「算了，您現在不想聽，我講了也是白講。您好好休息，我去處理元書齋事務。」

秦圖忙翻回來，不管不顧雙手去抓人：「等等，我想聽課，真的特別想聽！你別走。」

五三一怔。

他緩緩把秦圖的手拿開，一隻放進被子里，一隻放在被面上，又重新整理了吊瓶的細管。

最後，五三俯身上床，雙手撐在秦圖的肩側，慢慢地湊近向下，吻上了他的唇。

霎時，那許多天來的空虛感終於填滿了。

秦圖閉上眼，享用這一刻的靜謐溫暖。

一呼一吸，唇齒交織，都是彼此的味道。五三的味道就像是清甜的薄荷，表面上有些扎人，可品嚐久了，總忍不住深陷進去。

對呀，他們就該是這樣的。

秦圖不自覺地想起了溫泉中的那一次，想起那時的每一幅畫面，那時的每一次觸摸與顫慄、每一次交纏與沉淪。五三平日里又凶又怪，說話拐三個彎地罵人，可每每在這種事上，他都是千迴百轉、極盡溫柔的。

而且，他現在只有我一個……

秦圖本想的是「他現在只有我一個宿主」，但不知為何，突然就想成了「他現在只有我一個學生」。剛才五三講課說了什麼來著？我是他學生最差的一個？他還有過別的學生？還很帥？？

秦圖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狠力一口，咬死了五三的舌。

半個小時後，五三灌了涼水、敷了藥，大著舌頭面帶笑容地繼續給秦圖講課。

「……新開放的這個主、主城，是宿主們進行交易裝備、參加拍賣、付費煉藥、多人組隊副本、享樂、交友等活動的地方。宿主還可以在這裡領、領取特殊任務，這些任務都是現任書仙書神下發的，完成後會獲得許多獎勵。」

「啊，那聽上去……還是和手游差不多？」看著五三的舌頭，秦圖一字一字說得非常非常小心。

五三和藹可親地點頭：「您這亞理解也可以。」他將教鞭放下，「好了，我要講的也嗦完了，您有什麼問題嗎？」

秦圖飛快舉手：「有有有！你……還沒說，為什麼人間有個一模一樣的我。」

五三的笑意微不可見地凝滯了一下。

「……」儘管是細微的表情變化，秦圖依舊覺察到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五三眨了眨眼，避開目光：「……不難回答。雖然宿主只有三千人，可如果這三千人憑空消失，也必然會引起人間一定程度的混亂。所以……所以宿主被提到元書齋來後，會另造一個幻人暫時代替宿主在人間的身份。畢竟，能選上書仙書神的宿主只是少部分，選拔結束後，大部分宿主都會送回去的。」

秦圖立刻就激動了起來：「果真果真？！我五年後就能回去了？呸，系統又誆我，我還以為要在這當幾十年苦力呢！」

五三：「系統應該是為了鼓勵您。如果您選上了，不就等同於完成了收集所有ssr書靈的任務了嗎？」

「那在魔塔里的時候你又說我回不去？」

「……自然是在下也在誆您。」

秦圖一下子就覺得咬舌頭太便宜他了，很想去掐他脖子，奈何人還爬不起來，在打點滴。沒辦法，只能在床上揮舞著一隻手撒嬌：「我不管我不管！我要罰你！就罰你等我身體好了陪我去主城玩！我要去買裝備！買吃的！」

五三牽起唇角，頷首：「謹遵您的命令。」

元書齋管家說，宿主先生在副本里受了傷，要靜養，非常靜的那種。

所以除了他，任何書靈都不得踏足宿主的寢室——也就是五三的住處半步。

此令一下，在書靈一片「我們懂得」的目光中，「秦圖」cp詞條量迅速飆升上萬，粉絲大漲。

不準接近宿主的甚至包括新來的那個漢元素妹子，據說叫系統。後來管家還補充了一條：這個妹子，傳音、社交媒體、私聊和簡訊也不準。

「……」

與庭下喝茶的五三四目相對，系統很想發火。

但她不敢，她很弱小，她怕被踹。她深刻地明白，哪怕自己嬌小可愛軟糯可親，但在五三眼裡，自己和一團幹垃圾沒什麼兩樣。

為什麼細分到幹垃圾？因為幹垃圾不可回收。

但職責所在，她必須跟五三發火。

啪，系統惡狠狠地拍石桌而起：「五三！」

五三抬起眼皮：「嗯，我在。准奏。」

啪，系統再一拍石桌：「你給我聽著！」

五三吹了吹燙茶：「在聽。」

「你聽好了！——」系統火冒三丈、怒如海濤，只見她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舔狗，還是泄了，「……五三五三，你最好了，你就讓我去見見宿主嘛，就見一面，我只跟他說一點點事情，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五三：「你想說的事情我已經跟宿主先生講過了，你用不著再去。」

啪，系統這次是真發火了：「你跟宿主介紹的都是些什麼鬼東西？你知道這次的公會系統好友系統主城系統的介紹有多重要嗎？你居然還不準我跟宿主傳音指出你的錯誤？！」

五三默默抿茶：「反正，我大部分也都沒說錯。」

「可他竟然還說要去主城『玩』？那是玩的地方？！他才那點修為，幾個能用的書靈，倘若得罪了誰，一個不慎遭殺人奪寶，誰去護他？！」

五三垂眸：「我會護。」

系統怒極反笑：「你不跟他說清楚兇險，能護得了多長時間？難道你以為你當年是升仙了嗎？！」

咯嚓一聲，五三手中的杯盞捏出裂紋。

他面上卻還是波瀾不驚，將杯盞放下，任由水漬和碎成幾片的杯盞散在石桌上。

「我能護。」他說，不容辯駁。

系統翻了個白眼，擺擺手：「算了，這事不提，我們說另外一件事。關於宿主和人間的那個他的關係，你瞎編得倒十分順溜。其他事情你選擇性說就算了，但這件事情你瞎說，我必須予以改正。」

五三目光陡然凌厲，按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我，不，准。」

「你騙他哄他有什麼意義呢？」系統長出了一口涼氣，彷彿一位老者在感嘆孽障孽障，「仙與神的存在皆來自於人，他身為入選者，不過是從『秦圖』這個人的原身上克隆出的一份複製體而已，升仙可活，落選即棄，早就已經再也回不去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