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使人墮落，墮落催人復生。雖然看清了過去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衝擊，但從某方面來講，也給了我面對一些自己一直在逃避的問題的勇氣。讓我，能，明明白白地面對北苑，質問一些自己早知曉答案，卻一味逃避的問題。

時間在不眠不休里偷走三天。北苑一大早就來找了我。拉著行李箱進門時一臉欣喜。落向我的目光，滿是，驕傲與不屑之意。

「我想好了。」看她坐下來，我還未等她問出聲就先開了口。對她保持了半分對待客人的客氣與全部陌生的疏離。

「南城，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北苑沒有問我想好什麼就得意的點點頭，心情極好的誇讚了我一句。看她那麼篤定，我不免覺得有些自嘲。連北苑都看得出我是個怎樣的人，我卻一直自認清高。自欺欺人的以為從前活得盡如人意。真是有夠愚蠢和虛偽的。

「我可以選擇和你在一起。」靜默了一會兒，我才又接著說了下去，「只是北苑，有幾個問題我想問你，還有，我有件事要告訴你。」說著，我捏了捏自己的腿，眼神灼灼的看著她。

「好，問吧。」北苑很爽快的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的避開我的視線。

我裝作沒看見她的動作，收回了視線，有些緊張的淡淡將自己長久以來想清晰的卻堵在心口疑問拋擲而出，「北苑，當初，我遇見你時，是你在追求蘇顏吧？」該是疑問，我卻對答案心知肚明。果然，北苑點點頭，挑眉告訴我，「南城，當初我遇見你時，已經追求蘇顏有一年了，可是他卻一直沒理我。那天甚至開口拒絕了我，險些讓我丟盡了臉，不過幸好那時你出現了，讓我在可以挽回點尊嚴的同時，狠狠報復了他。」

「是嗎？」我瞭然一笑，會理會她後來的話，只是以此，推出了我的下一個問題，「也難怪了，你和蘇顏的筆跡會相像。想來是因為你為了他特地模仿過。所以蘇顏給我寫的那封信被發現的時候，你才會毫不擔心被戳穿去冒名頂替。對嗎？」其實關於曾經收到那封信，我也因蘇顏的反應覺得不對勁過，可是後來因為蘇顏不反駁，加上北苑字跡和那差不多，我也就沒懷疑過。直到蘇顏回來那天，我從他給我買的那些書上，看到他給我寫的那些話的字跡，與《好好的活》上面與那封信上相同的「南城，無論未來過去，我都願意溫暖你。」的話，我才疑心又起。可是卻又不敢認定，倒不是仍有疑點，只是心存疑慮。

「對。」北苑翹起右腳，答得輕快，絲毫不在意我會為她的答案做出什麼反應，「我那天本來是要給你送情書的，恰好碰到了向余揭穿蘇顏那一幕。你不知道當時我看著有多害怕，生怕被蘇顏剝奪了福祉的權利。索性後來蘇顏跑開，你跟上去時我看到了你手中和我所差不多的字跡，能利用這點，在他告訴你之前混淆視聽。不然，我可能真就要失去你了。」說完，北苑得意的揚起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

「為什麼會覺得會因他失去我？蘇顏可是男的，和你有競爭力嗎？」知道在現在這麼問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追根究底。去弄清別人眼中的我和蘇顏，去了解，我的愚蠢與懦弱。

「不是有競爭力，而是我和他放一塊在你面前根本就沒競爭的權利。」北苑說著，斂了笑容，眼底的哀傷與諷刺一閃而過，「南城，當局者迷。你也許覺得你只是把蘇顏當哥們或者跟班，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他的。而我，從來都只是你用來利用的工具。」

我因她的話沉默了下來。其實北苑說錯了，我不是因為當局者迷才沒發現我是喜歡蘇顏的，相反，我其實從開始為了蘇顏有情緒變化起就很清楚我對他的特殊感情。只是當時我太懦弱也太虛榮，擔心自己認了這個事實就會踏入同性戀的行列，害怕自己擔了那個名頭就會被人看不起，自己好不容易用偽裝得來的名聲就會毀於一旦。

「還有什麼問題嗎？」我半晌沒說話，北苑等得有些不耐煩。皺著眉問道。

「還有一個。」我猶豫了一霎，開了口。只是卻沒能繼續接下去。心裡對即將問出的問題充滿了恐懼，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好一會兒，才勉強鎮定下來，在北苑又要開口催促前，啞聲道出，「你背著我找的那個男人，是不是，蘇顏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