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煜和宋荊川之間，像是跨過了一個溝，自那天說開，之後便開始一路平坦，沒羞沒臊的秀起了恩愛。

比起這兩個，陸柯那兒可就糟心了，緣由如此——他做了一個十分春意盎然的夢。

夢裡就兩個人，唯二的那個是謝承。

陸柯在破曉時驚醒，一身的汗，腦子裡刷滿了彈幕：媽耶，這什麼玩意兒？

他低頭一看——不得了不得了。遂趕緊起身去洗衣服。

到學校時他還倦倦的。

陸柯前桌來的比他早，待他坐上座位，前桌轉身，嘴裡喊著收作業。

陸柯：「等一下…」

秦懿清盯著他，猶猶豫豫的問：「你…昨晚幹啥了？」

陸柯沒聽懂她這話啥意思，遂好學的：「嗯？」

秦懿清摸過她同桌的鏡子，說：「看。」

陸柯看到了鏡子里，他眼下甚是明顯的黑眼圈，沉默。

秦懿清：「可別是縱慾過度。」

她瞎說的，正好戳中紅心。

陸柯喉結動了動，不置一詞。

謝承和宋荊川一道走進教室，陸柯朝門口兒看，看到人後，立馬像被刺到眼珠子似得收回視線，低頭整理單詞。

那邊兒宋荊川。

一坐到位置上就收到一份芝士蛋糕。他有些驚訝：「你做的？」

「不存在的。」徐子煜說，「我昨天差點把廚房炸了。」

宋荊川關於炸廚房很是不解，遂問：「你是怎麼操作的？」

徐子煜一臉不忍回憶，說：「別問了，那種不適合我這種手腳不協調的新手做。」

宋荊川笑，說：「我都不會做飯。」

「那不正好。我去學。」徐子煜說。

說著，老師走了進來，開始早自習。

……

謝承發現，陸柯又不理他了。也不能說不理，就是…陸柯整個人氣場都有點兒不大對勁兒，不好形容。

陸柯一整天都在懷疑人生，懷疑到他的人設都要崩了。

中午，陸柯下樓取外賣——其實定外賣這事兒，學校不是不管，而是不知道怎麼管。他們隔了一堵牆就是職中，校方怎麼知道是自己的學生訂的，還是隔壁的學生訂的，說察看攝像頭吧，自個兒學校的一群兔崽子還總會拿出『是隔壁訂的，我幫著付錢』的理由，結果學校一問隔壁的，還真有這事兒；明知他們串通一氣，可就是管不著。

所以到現在，有些老師也對這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陸柯去拿外賣。謝承主動舉手，和陸柯一塊兒下來。現在的畫面就是，陸柯拎著外賣一臉沉思，謝承想說點兒什麼可又顧慮著什麼，憋住了。

兩人安安靜靜的上樓，在拐角處碰到了班導。謝承猝不及防的看到這麼一張笑盈盈的臉，整個人都炸了起來。倒是陸柯，大概還在思考人生，一臉嚴肅的跟老師打了個招呼，走了上去。

班導：「他怎麼了？」

謝承：「不…不知道啊…」

班導看陸柯的背影，語重心長的說：「你們少訂點兒外賣吧，這種東西多多少少都不怎麼衛生。」

謝承說：「好的好的我曉得了。」

他還在驚著，沒緩過來。

回了教室，謝承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說：「我踏馬撞到了班導！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季少河拿眼梢瞥他，說：「瞧你這沒出息勁兒。66剛說了。」

「陸哥他打個招呼就走了，我被老師留住了他也不管！」謝承道。

季少河動作頓了頓，問：「你要表達什麼？」

謝承張了張嘴，但還沒說出什麼，就又整個兒的泄了氣一般，道：「沒什麼…」

陸柯聽得抬頭，滿是沉思的看他一眼，接著又一臉沉思的喝了口可樂。

徐子煜朝陸柯那邊看，看了幾眼後收回視線，說：「66有心事。」

宋荊川說我看得出來。

徐子煜問他：「那你能看出來跟什麼有關嗎？」

宋荊川看他，眼裡分明著『你別是個傻的吧』。

徐子煜強行看不懂他要表達的，頗是期待的等著他的回答。

宋荊川嘆口氣，抬手揉了把徐子煜的頭髮，說：「大概和謝承有關吧——我瞎猜的。」

徐子煜調子拖得長長的，『哦』了一聲。

宋荊川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莫名警惕，問：「你要幹嘛？」

徐子煜拖著下巴，說：「想搞事情。」

「比如？」

徐子煜沉思起來，沉思了兩三秒，忽的伸手去捏宋荊川的臉，說：「你話比以前多了。」

宋荊川吊著個死魚眼看他，看的他不好意思收了手，才說：「你，正經點。」

「好吧好吧。」徐子煜投降，「其實我想直接問66。」

「問什麼？」宋荊川問。

徐子煜說：「問他是不是深櫃。」

宋荊川皺起眉，道：「這樣不好吧。」

「哪不好了？我就問問，他不回答也無所謂啊。」徐子煜說。

宋荊川還想說什麼，但看著他眼中的情緒，忽然就咽下了接著的話。他能想到的，徐子煜也想到了，沒必要多說。

下午有節體育課，老師帶著，去體育館上。

老師大概有事兒，丟了一句自由活動就去不見人了。

陸柯一臉沉思的坐在看台上，徐子煜坐他旁邊兒。

徐子煜不知道怎麼開口，兩人詭異的沉默了起來。終於，徐子煜忍不住，問：「66啊，你是不是喜歡謝承。」

幹脆直接，單刀直入，一點兒鋪墊都沒有。

陸柯看他一眼，起身離開。

宋荊川坐到陸柯方才坐過的位置上，問徐子煜結果怎樣。

徐子煜沖陸柯的背影抬抬下巴，說：「我問他，他沒理我，直接跑了。」

宋荊川問：「你問了什麼？」

「我問他喜不喜歡謝承。」徐子煜說。

宋荊川頓時無話可說。

陸柯走到了對面看台坐下，這回沒有徐子煜了，改謝承坐他旁邊兒了。

謝承繼承了徐子煜的問問題方式，問陸柯：「為什麼又不理我了？」

他問的時候一臉委屈，陸柯越發不敢看他。

謝承見他又無視自己，氣道：「陸柯，你到底什麼用意思？我是做了什麼讓你噁心的事兒嗎？對我揮之則來呼之則去很有意思？」

陸柯哪能說我看上你了，可是他再不解釋就要出事兒。他一天沒說幾句話，嗓子發啞，道：「我的問題，你讓我反省反省。」

「你愛怎麼反省怎麼反省，打今兒起跟我沒關係了。」謝承說，說完起身起來。

陸柯生無可戀：哦，他解釋了，可還出事兒了。

謝承站起來那瞬間就後悔了，內心一個勁兒的譴責自己：啊誰讓你起來的！說不定陸哥他家裡出事兒了他正難過呢！啊有你這麼矯情的嘛，人家說不定真的有過不去的坎，這兄弟讓你當的真的太失敗了！

他向來能自愈，就這麼三五秒的時間就沒事兒了。

他側頭去看陸柯，看到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背景都彷彿成了灰色。他猶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陸柯有些意外，他側頭看謝承，正好謝承也在看他，兩人對視，陸柯從裡面讀出了自責和關心。

接著，謝承抬手拍拍他後背，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一定能挺過來的。」

陸柯有點兒感動，但很多的是：「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謝承：「無所謂。反正你現在在難過，我在安慰你。」

陸柯唾棄自己，他覺著自己真是噁心，竟然妄圖拖這麼一個人陪他一起被世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