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導直到最後都是拒絕的，可許哲一直重複『您不來一定會後悔的』，重複的沈老師心裡發虛，就下來了。

待他看到昏倒的張昭後，差點兒沒厥過去。

老沈顫著聲兒說：「這就是你們跟我講的驚喜？」

許哲點頭鄭重的說：「辛苦您了。」

班導追著他打。

最後還是去了醫院，沈老師給張昭班導打電話，十分委婉的表示，張昭由於太跳，被他們班人打進醫院了，您現在能不能過來一趟。

張昭班導就風風火火的來了，甫一見著沈老師，就吊好嗓子問他具體情況。

沈老師被她聲音刺的頭疼，便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說張昭怎麼怎麼囂張，他們班的學生一個沒忍住，打了張昭；又說張昭如何如何回手，他們班的學生一個沒控制住，就下手重了。

張昭班導：「你們那個被打傷的呢？」

沈老師指指椅子上的徐子煜。

徐子煜此刻正蜷縮著身體，兩手橫置在肚子上。

許哲見他不大對勁兒，拍拍他肩，問他怎麼了。

徐子煜慘白著臉，說：「小腹疼……」

沈老師和許哲都被嚇了一跳，然後又是一番兵荒馬亂。

最後，徐子煜躺病床上，手上吊了個瓶，整個人蔫了吧唧的。他抬頭看了看遙不可及的床頭櫃，道：「手機……」

許哲一伸手把手機給他撈了過去。順便搬個小板凳坐床邊兒，問徐子煜：「剛你跟張昭發生了什麼？」

徐子煜打開手機又按滅。他側頭，看著許哲的眼，回答：「我們打了一架。」

「誒不是。」許哲拒絕這個回答，問：「他說了什麼。還是給你看了什麼——你剛狀態那麼奇怪？」

徐子煜問：「你真想知道？」

許哲：「昂。」

徐子煜抿了抿唇，說：「他說我同性戀，噁心。」

「操！」許哲猛的站起來，反應比當事人還大，當即表示著要去打死張昭。

他一邊罵張昭一邊兒安慰徐子煜，但他詞庫實在匱乏，一句話顛來倒去的說。徐子煜看的可憐，出口喊停，說：「我就之前難受了會兒，現在沒事兒了。」

許哲狐疑：「真的？」

徐子煜點頭，說：「真的，但你在不閉嘴我就要打你了。」

許哲委屈道：「關我什麼事兒啊……」

徐子煜說你吵的我頭疼。

許哲不樂意了，道：「你這是擔心你！擔心懂嗎，我看你半節課沒回來，都跟當堂老師撒謊說我——」

「算我求求你了，閉嘴吧。」徐子煜一臉痛苦。

病房就這麼來之不易的安靜了一會兒，但很快——沈老師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一男一女。

那一男一女是張昭父母，一個沉迷麻將一個沉迷煙酒。

對張昭漠不關心的很，收了徐子煜一筆錢就走了。

徐子煜躺了一下午就恢復，那會兒他下地活動，走著走著就跑張昭的病房。張昭還閉著眼，一旁的心電圖跳的沒規律，徐子煜貼著牆看了會兒，想著傻逼自有天收，就走了。

下午放學，徐子煜接到宋荊川電話，問他是不是還在醫院。

徐子煜說不是，「在家裡。」

宋荊川：「行。你吃飯了嗎。」

徐子煜嚼著零食說沒，「你聽聲音——庫咔嚓——脆不脆？」

中間一聲『庫咔嚓』是徐子煜吃東西發出來的。

宋荊川帶著耳機等公交，站月台上不是很敢笑出聲。

「你少吃點兒零食。」宋荊川勾著嘴角道。

徐子煜又『庫咔嚓』了一聲，說：「才打開，你趕緊回來，給你留一口。」

宋荊川想向左邊兒張望公交，隨口道：「晚上想吃什麼？」

徐子煜『庫咔嚓』：「你想吃什麼？」

宋荊川說：「都行，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嗯…那我去煮點兒粥？」徐子煜徵求意見。

宋荊川道：「別，你躺著吧，我現在在車上，就兩站的距離。你這段時間別進廚房。」

徐子煜問他：「你要做飯？」

宋荊川說我可以試試。

「別吧你身體還沒好。」徐子煜說，說完就愣了。

接著就聽宋荊川把他想的話說出來了：「那完了，我們倆都殘了，三餐都成問題了。」

徐子煜忍不住的笑，笑完覺著心頭一輕，就道：「宋川川，你生日要到了。」

宋荊川說我曉得的。

徐子煜：「我現在還不會做蛋糕，只能給你烤小餅幹吃。」

宋荊川沉默了兩秒，說：「我已經拿到一套房了，你不用再送什麼了。」

徐子煜問你真不要。

宋荊川說不要。

徐子煜問：「我你也不要？」

宋荊川就不理他了。

……

宋荊川生日十月二十四，很快就到。徐子煜問他想不想搞個趴，宋荊川說不要了，「不喜歡吵。」

徐子煜說好吧。兩人就規規矩矩的吃了蛋糕。

晚上徐子煜側身抱著宋荊川，啞著嗓子，輕輕緩緩的說：「我在等你兩年……」

宋荊川翻個身，和他面對面，道：「其實…現在……」

徐子煜說不行，說完和宋荊川接吻，完了徐子煜強行適可而止，喘口氣兒，兀自翻身躺平，讓自己冷靜。

宋荊川：「為什麼不繼續。」

徐子煜聽他這話，一向脆弱的防線差點兒沒直接碎了。

他把自己身體撤出被窩，散散溫度，看著漆黑一片天花板，道：「怕你明天起不來。」

宋荊川就往他身邊兒蹭，蹭到了伸手環住他，說：「那就周五。」

……

徐子煜這幾天心情格外的好，像是模擬了水波痕跡，整個人蕩漾的不行。

周四這天，徐子煜騎著小電驢去接宋荊川，路過一個紅綠燈，他面前措不及防的閃過一撮黃毛，黃毛不打緊，關鍵是人手上抱著廖晨。

徐子煜就這麼跟了上去。跟到了個人沒那麼多的地方，他道：「廖晨。」

廖晨開的機車劃一個弧線，差點摔了。嚇得他身後的黃毛破口大罵。

兩分鐘後——

三人做邊兒上一家奶茶店裡，各自捧著一杯甜膩膩的東西，交流近況。

徐子煜問廖晨怎麼突然來了。手下給宋荊川發消息，說碰到了廖晨，可能要說會兒話，讓他等不及了自己先回家。

發完他就按滅手機，抬頭看廖晨。廖晨這會兒笑的欠了吧唧的，說：「想你了。」

黃毛：「嘔。」

廖晨一巴掌打上去。

徐子煜用奶茶捂手，問：「你現在讀那個學校的？」

廖晨向後靠，很無所謂的笑笑，道：「早不讀了。」

徐子煜動作一頓，問：「初三上完就不讀了？」

廖晨：「嗯。」

徐子煜突然想起暑假期間廖晨的那通電話，心裡登時不是滋味。

兩人這就沒話了。

聽了幾聲黃毛嗦奶茶的聲兒，廖晨忽然道：「之前這傻逼把你書扔了，你別介啊。」

徐子煜擺著手說沒事兒，問他：「你朋友扔我書幹嘛？」

廖晨扯扯嘴角，說：「我女朋友喜歡你，他以為你綠了我。」

徐子煜哦一聲，不很驚奇。顯然，『綠』廖晨這事兒，他不是第一次幹了。

只道一聲：「這感覺挺久違的。」

說著，他兜里的手機震了震，徐子煜低頭去看，看到宋荊川回：我等你。

這句話擴寫大概是：我不管，你必須來接我，我等你，你快點兒。

徐子煜YY的忍不住笑起來。

他勾著唇角，對面兒廖晨見了，道：「喲，女朋友來消息了啊。」

徐子煜點點頭，說：「等我一下。」說完起身有點了杯奶茶。

廖晨跟著他起身，說：「我走咯。」

徐子煜轉身看著他，說好。

廖晨抬腳就離開了，到門口時他頓了頓步子，背對著徐子煜道：「你以後沒事兒別來找我……好好學習啊。」

徐子煜不及回答，廖晨給他的就已是漸遠的背影。

徐子煜看著他離開，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但難受了一會兒，就被老闆喊他的聲音打斷了。

老闆說打包好了。

徐子煜接過，說謝謝。然後離開。

他在宋荊川校門口給人打電話，掛了電話，沒三分鐘宋荊川就來了。

看樣子他大概是小跑來的，整個人還有點喘，徐子煜把奶茶放他手裡，說：「捂著。」

宋荊川乖乖的接過，再坐上車。車行了會兒，徐子煜才聽他道：「我不喜歡喝奶茶。」

徐子煜說我知道，「他家奶蓋好喝。」

宋荊川哦了聲，說：「晚飯吃什麼？」

「炒飯吧，再加個湯。」徐子煜說。

宋荊川問炒飯會不會太油。徐子煜說我油放少點。

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到了家。

最後電飯煲蒸著飯，徐子煜打著蛋的時候，突然道：「我今天見到廖晨了。」

宋荊川：「然後呢？」

徐子煜：「然後去喝了杯——」

宋荊川看他，那眼神兒明顯著你要是喝酒我就弄死你。

徐子煜接道：「奶茶——我跟廖晨說了會兒話。」

宋荊川站一邊兒剝蒜，問他們聊了些什麼。

徐子煜從他手裡把蒜拿過來，說：「他說不上學了。」

宋荊川嗯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還說我綠了他。」

宋荊川：？？？

徐子煜解釋：「不知道他哪個女朋友說喜歡我，他兄弟誤會我綠了他，就想來搞我。」

宋荊川無言了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那你可牛逼壞了。」

晚飯兩菜一湯，其中徐子煜想吃炒飯，便強行把那個當成了主食。

用完飯後徐子煜把碗扔洗碗機里，自己去跑步機上慢走。

——他只是喜歡給宋荊川做飯，但洗碗這種事，究竟還是謝敬不敏的。

兩個小時後兩人在書房匯合——宋荊川一直在書房；徐子煜練琴，怕擾著他學習，抱著琴去了卧室。

徐子煜這會兒往書房的轉椅上一癱，說：「洗澡嗎？」

宋荊川：「你先吧，我把這題寫完再說。」

徐子煜問：「你還要多久？」

「快了——二十分鐘吧。」宋荊川說。

徐子煜說行吧。

於是依舊沒有瞎胡鬧的兩個人，紛紛進入了中年生活，作息時間依舊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