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洗過澡才出門的嗎？！」喬宇桐怔怔地盯著垃圾桶，嘴巴半天沒合上。

只見桶里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小東西——白色的，簡單的，看上去挺新的，一條棉質內、褲！重點是一塊布料上明顯地洇著一圈濕痕，而且那個濕痕的形跡位置都太過可疑……

連事後清洗都不會……該不會——褪去了酒精和慾望的濾鏡，昨晚讓人血脈噴張的鏡頭一個一個都變了味。

喬宇桐煩躁地桐抓了把頭髮，頭皮被薅得發痛，想到他進門時臉色發白捂著肚子沉默不語的樣子，頭一回覺得自己缺了大德。

悄咪、咪摸上二樓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人已經倒床上睡了，連有人開門進房間都沒什麼反應。

被子里露出一張巴掌大的臉，眉峰不適地皺著，烏黑的睫毛投下一圈淡色陰影，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疲憊。

額頭被觸摸的時候，不安的睫毛顫了顫，黯淡的雙眼勉強睜開一條縫，看清了俯身站在自己床邊的人，有氣無力地：「你又想幹嘛？」

喬宇桐現在很不喜歡他問這個問題，即便心裡有愧，囂張慣了的勁頭一下很難收得回，他沒好氣地耙了一把他濕漉漉的頭髮：「發燒還不吹頭髮，我還想問你想幹嘛呢！」

關潼被凶了個莫名其妙，正欲開口就被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

等他順過氣來，已經被圈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了，喬宇桐一改剛剛的態度，動作輕柔地給他拍背順氣，連語調都放輕了：「等會兒再睡嘛，我給你吹頭髮。」

「咳咳……」關潼輕輕推他，「不用。」

像是早有預料，喬宇桐根本沒理會這微弱的拒絕，按著人不由分說地吹了起來，也不知道啥時候暗搓搓地把吹風機順進來的。

懷裡的人燒得似乎越來越嚴重了，隔著胸口的衣服都能感覺到那股灼熱的氣息。

「家裡有藥嗎？」風筒聲音停下來的時候，喬宇桐摸著熱乎乎的腦袋問道。

關潼微埋著頭，嗓音暗啞：「茶幾下面的抽屜里。」

抽屜里散落著幾盒藥，感冒的、退燒的、止咳的，都空了大半，難道這人昨晚還生著病？

喬宇桐的心裡越來越虛，把能拿的都拿上了，又倒了杯熱水上樓。扒開被子的時候，毛茸茸的腦袋立刻往下縮了縮，可喬宇桐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髮絲遮掩下泛著紅痕的眼圈。

伸出去的手往回蜷了蜷，喬宇桐坐上、床頭摸了摸他滾燙的臉頰，指腹有意無意地擦過眼角，聲音放得很低：「很難受麼？」

關潼搖了搖頭。

很明顯這個搖頭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他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喬宇桐識趣地沒有再開口，喂完藥，掖好被子，便起身出去了。

背抵著木門，他下意識抬手按了按胸口，不太清楚剛剛掀開被子的那瞬間一閃而過的刺痛是怎麼回事。

窗外的陽光更燦爛了，照得窗邊的懶人沙發泛出淺青的色澤。

矮身把自己陷進那一團綿軟里，陽光很溫暖，喬宇桐眯起眼睛看遠處的天空，幾縷浮雲，天澄如水。

好像春天真的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