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孝敬我爺爺是應該的，至於你們自己的死活，與我無關。」段子清看著這樣還能演下去的女人，心裡一陣嘲諷。

江鐵燕拽著段遠山的衣服，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段遠山，你聽聽！你聽聽你這個好兒子的話！我知道我是後媽，他對我有意見，不認我這個媽我可以接受，但他不能不認他的弟弟妹妹啊！咱們養了他那麼多年，他一點恩情都不講啊！」

「媽，您別說了……哥哥已經幫我們很多了……」

女孩扶著女人的胳膊，想要阻止女人的動作，卻被一把甩開。

「段子悅！你還是不是我女兒！你還叫他哥！有這樣不管妹妹的哥哥嗎？！」

江鐵燕揚起胳膊就要往段子悅身上打，段子悅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想像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

「江鐵燕，何必呢？」段子清鬆開江鐵燕的手，把段子悅護在身後，「我不是你親生的，打就打了，子悅是你的親生骨肉，你也捨得？」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打過你！」

段子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看向段遠山，也看向江鐵燕，「我7歲的時候你進我家門，一天三頓飯，我只能吃上一頓，如果不是13歲那年我爺爺來了，我還能活到現在嗎？從你進我段家開始，那次單獨和我在一起不是非打即罵？直到我上高中，你不給我生活費和學費，我靠著爺爺的那點棺材本，自己半工半讀直到大學畢業。現在你和我講養育之恩，你配嗎？」

江鐵燕：「我……」

「對了，爸爸，我說這些，您都清楚嗎？您是真的被瞞在鼓裡還是假裝不知情呢？」段子清的聲音很平靜，彬彬有禮的，看向段遠山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人的心靈。

段遠山的臉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自己的兒子。

「從我工作開始，給家裡的錢就沒斷過，作為您的兒子，我認為我已經盡了足夠的孝道，從今往後我和我爺爺與你們沒有任何關聯，你們兒子惹得麻煩也不要再讓我來擦屁股了。」

段子清站正身體，看向段遠山的表情帶著失望，「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爺爺，否則我不介意採取法律手段。現在請你們自行離開。」

話音落下，段子清轉身，拍了拍段子悅的胳膊後走出了走廊。

「……媽，爸，咱們回去吧。」段子悅瑟縮著上前，想要牽住自己母親的手，卻再一次被甩開。

「你去找他！」

「媽！哥哥已經幫我們太多了！你不應該再這樣對他！」

「閉嘴！」江鐵燕提升音量，看向段子悅的眼神有滿滿的嫌棄，「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話，明天就給我嫁人！」

段遠山按下江鐵燕指著段子悅的手指，語氣有些疲倦，「鐵燕，咱們回去吧，子清不會再幫我們了。」

「那你叫我怎麼辦？！你讓子豪怎麼辦？！那是你的親生兒子！」江鐵燕眼睛都氣紅了，看向段遠山的眼神有著隱隱的怒氣，「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段子悅！趕緊去！如果辦不成，你就不用回來了！」

江鐵燕扶著樓梯的扶手離開，剩下一對父女倆面面相覷。

「爸爸，你快追上媽媽吧，媽媽還懷著孕，太危險了！」段子悅紅著眼睛，安慰著自己的父親，「爸爸，你別太傷心了，哥哥他還是愛你的，媽媽今天也是太著急了才……」

「子悅，讓你受委屈了，都是爸爸的錯。」

「爸爸，你別這麼說，我、我會去求求哥哥的，你快去追上媽媽，媽媽要緊！」

段遠山拍了拍自己小女兒的肩膀，一言不發地離開。

段子悅吸了吸鼻子，深喘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才走向段老爺子的病房。

「清清，都是爺爺不好，爺爺要是早點搬到城裡來，怎麼都不會讓那個江鐵燕進門，你也不會受這麼多苦。」老爺子靠坐在病床上，眼神里都是自責，越看自己的大孫子，這心裡越難受，「都是爺爺不好啊……」

「爺爺，你在這麼說，我可生氣了？」段子清坐在病床邊，握住老人的手，忍住內心的酸澀，「我從來都沒怪過您，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清清，以後咱們過自己的……」

「知道了爺爺，您快休息吧，我去給您買點吃的，中午都沒吃飯。」

段老爺子點了點頭，拍著自己大孫子的手臂，「你先去吃點，這才幾天沒見，臉都瘦了一圈，青白青白的。工作是重要，但你的身體更重要！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您老人家放心吧，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就讓劉護士通知我。」

段子清看老爺子情緒穩定下來了就拿著外套走出病房，剛出房門就看見等在一旁的段子悅。

「子悅？」

「大哥……」

段子悅坐在餐廳的凳子上，看著自己對面的段子清，幾度都沒張開口。

「悅悅，是你媽媽讓你來的吧？」

「嗯……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媽媽對你那麼過分，真的對不起。」

段子清的表情一松，看向對面女孩的眼神有點心疼，「悅悅，這不是你的錯，和你沒關係，你不用道歉。」

「可是哥哥……」段子悅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匯聚在尖尖的下巴上，「哥哥，我以後還能叫你哥哥嗎？」

「你永遠是我的妹妹，」段子清走到段子悅身旁蹲下，手指輕輕拂去段子悅的眼淚，「我永遠是你哥哥，這點不會變的。」

「謝謝哥哥，嗚嗚嗚……」段子悅把頭埋在段子清的頸窩，像是小時候一樣，靠在自己最親近的哥哥身上放聲大哭，像是宣洩著自己的委屈，又像是表達著自己的歉疚。

段子清輕輕拍著段子悅的後背，對於段子悅，他有的全都是對妹妹的疼愛。段子悅出生的時候他九歲，那個時候他以為這個妹妹會像段子豪一樣，是個小惡魔。但不是這樣的，在段家，除了爺爺，唯一給他溫暖的就是這個小女孩。這個會在自己餓肚子的時候偷偷給他送餅幹，這個會抱著自己偷偷哭泣的小女孩。

「好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看看，都變成小花貓了～」段子清捏了捏段子悅的臉，段子悅破涕為笑。

「哈哈哈，哥哥，你怎麼還想以前一樣哄我～」

「是老舊了點，不過有用不就可以了？」

段子悅笑的眯起眼睛，看起來有點可愛。

「先吃飯吧，都餓一上午了，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段子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給段子悅盛了一碗海鮮粥，「多吃點，一會兒去看看爺爺我再送你回家。」

「……」，段子悅情緒有一瞬間的低沉，拿著筷子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段子清一看就知道段子悅在想什麼，「段子豪是不是又惹禍了？」

「啊？沒有，哥，你怎麼這麼問……」

「跟我你還瞞什麼？」段子清的聲音很清朗，溫柔下來的時候很能給人安撫性，「我是你哥，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還能不了解你？」

段子悅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嗯，不過哥哥，沒事的，都是小問題！」

「是小問題的話你媽媽就不會過來找我了，你留下來也是她的囑咐吧，認定了我會對你心軟。」段子清微微一笑，心中挺複雜。

對於江鐵燕，段子豪，甚至是段遠山，他都可以不去理會。但是段子悅不行，即使他們倆身上只有一半相同的血液，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顧。

「說吧，他又犯什麼事兒了？」

「……二哥他在學校騷擾了一個Omega，被學校開除了。」

段子清皺眉，表情變得嚴肅，段子豪是Alpha，按照條例，Alpha騷擾或者性騷擾Omega，如果Omega起/訴，嚴重的甚至要判刑或者終身監禁。

「他膽子還真大，沒被判刑已經是那個Omega大度了。」

「是，我勸過媽媽，可是媽媽不聽，媽媽說哥哥是個Alpha，以後要有大出息，不能不上學。」段子悅喝著粥，心卻冰涼的，眼淚也一滴一滴的落在粥里，「哥哥，我不想讓你幫二哥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每次都不知悔改，就是因為知道你會幫他善後，這一次你幫了他，下一次他還會再犯，甚至可能犯下更嚴重的罪行，哥哥，你別管他了。」

段子清嘆了口氣，他不該把段子悅留在那個家裡的，段子悅成熟的太快了，或許有人會說，孩子懂事是件好事，但他寧願段子悅還是以前那個願意窩在自己懷裡撒嬌搞怪的小女孩。

「悅悅，你長大了，」段子清擦拭著段子悅的眼淚，語氣有些感慨，「悅悅，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大哥會想辦法處理的……如果以後，有一天你想有新的生活，就給大哥打電話，大哥帶你走。」

「大哥……」段子悅眼睛瞪大，眼淚沒有止住，哽咽著點點頭，「嗯，嗯！」

兩人吃完飯，拿著給段老爺子準備的營養餐離開，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道凌厲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