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您可真成，知道您公私分明，但子清他是外人嗎？」張耀倫表情不太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沈若寒面前的文件拿到一邊去，「沈若寒，子清是咱們學弟，親學弟，咱們認識七年了，七年的感情還換不來你的一句關心和詢問嗎？」

「……」

「你也別跟我說什麼有的沒的，你這麼做，就不怕子清心寒？人家七年的青春，全浪費在你身上了！幫你打拚，別人出高價不走，自己二十五六了連個戀愛都沒時間談，現在人家家裡遇到困難了，連一句你的關心都換不過來！你別說子清了，換成我，我直接走，撂挑子不幹！」

沈若寒直視著張耀倫的雙眼，聲音平靜，「我給他放了一天假，讓他去看他爺爺。」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你好，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別等哪天你把子清的心寒了，人家不顧幾年的友情離你而去。」張耀倫自知和面前這個機器人說不明白，只得聳聳肩，「行了，不和你說了，我走了，改天再說了。」

「你相親的事還沒解決？」

張耀倫冷哼一聲，表情頗為無奈，「嗤，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裡那些家長就喜歡催婚，而且還得講究門當戶對，我昨天一連見了三個Omega，那幾個Omega信息素不要錢似的往外放，沒把我鼻炎熏犯病。要不是我定力強還打了抑製劑，我都得犯罪！我媽看我油鹽不進，打算趁著我下個月生日給我開個聚會，帶我見見各個世家的Omega。誒，對了，到時候我提前一周給你和子清送請帖，你倆可得務必到場。」

「你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場合。」沈若寒皺皺眉，他不喜歡各種信息素混雜的味道，但張耀倫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放心吧，每個人都會貼隔離貼的，不然出了意外怎麼辦？而且我爸也想趁這個機會再找一波合作夥伴，對了，你不是相中城北那塊地了嗎，我爸聽說了，特意把土地規劃局的劉局長請來了，你總不會還不去吧？」

「……替我謝謝伯父。」

「嘿，同意了就行，我也不多說了，」張耀倫看了一眼時間，「呦，我一會兒還有事，先走了啊！子清那我自己說就行了！See you！」

沈若寒看著辦公室關上的門，眉毛蹙起，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張耀倫每提一次段子清，他的心中就多一分不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西道區，分公司

算算日子，段子清已經在分公司留任了一個星期，運行的項目已經步入正軌，段子清也終於有了能夠喘息的機會。

段子清把眼鏡摘下來放在一邊，一手撫在額頭，中指和拇指按壓著刺痛的太陽穴。

他離開了一個星期，也不知道總部那裡怎麼樣，不知道沈若寒……算了，大抵不會有什麼不同。

『鈴——鈴——』

「嘖，」段子清眉頭緊皺了一下，對這個突然的來電有點煩躁，但電話一接通，語氣卻又彬彬有禮，「您好，請問哪位？」

「您好，請問是段子清先生嗎？」

話筒里傳來一陣清朗熟悉的女聲，不過聲音聽起來有點焦急。

「您是……劉護士？」

「對！是我！」劉靜雯沒有時間去感嘆段子清記得自己的聲音，只能抓緊時間，向段子清傳達信息，「段先生，您有時間的話請務必來一下醫院，段老爺子這裡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段子清從凳子上站起來，也顧不上自己頭疼，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護士小姐，請問我爺爺那邊出什麼問題了？我爺爺現在有危險嗎？」

「您放心，段老爺子沒有危險，只是現在情況有些複雜，我不清楚內情。」劉靜雯不知道段子清那邊的情況，但能隱隱約約聽到段子清好像是在跟身邊的人吩咐些什麼，「段先生，我會在這裡盡量穩定情況的，您不用太著急。」

段子清匆匆向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一路小跑飛奔到地下停車場，呼吸都帶了喘，「護士小姐，麻煩你了，我現在就開車趕過去，如果有什麼異變請您聯繫我，拜託了！」

「嗯，您放心吧！您現在安心開車，有事我會聯繫您！」

「多謝！」

段子清雙手冰冷，手心裡全是沁出的冷汗，太陽穴刺骨的疼痛他已經無法顧及了，整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的，他甚至已經無法判斷自己現在的狀態還能不能開車，但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段子清打開手機的外放功能，打給自己在分公司的秘書，「王秘書，」

「段總監，您有什麼吩咐？」

「今天上午的文件已經審核好放在我辦公室的桌子上了，你去取一下，我下午有點事，應該趕不及回來，如果有緊急事件給我打電話。還有，下午實驗室的工作你進行監督，可以嗎？」

段子清從不會輕易離開工作崗位，也不會突然的吩咐工作，現在這種情況一看就是出了不得了的事，王秘書不敢耽擱，立馬應下。

「好的，段總監，這邊我們在，您放心吧。」

「那就辛苦你了。」

「沒關係，這是我們分內之事。」

段子清沒有多言，掛斷電話，緊皺著眉頭，雙手死死抓住方向盤。

還好現在路上的車不算多，段子清加足馬力，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才在二十多分鐘後趕到醫院。

「護士小姐！」段子清喘著粗氣跑到病房門前，單手撐著牆，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護士小姐，麻煩您了，我爺爺他……」

「段先生您放心，段老爺子沒事，」劉靜雯看著段子清泛著蒼白的臉，有點心疼面前這個青年，「我給你打電話五分鐘前來了幾個人，說是老爺子的家屬，我們一看老爺子確實認識他們就沒攔著，結果沒多久裡面就吵起來了，我們醫護人員也插不進去話，只能護著老爺子，您現在趕緊去看看吧。」

段子清心裡一沉，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他朝著劉靜雯露出一個感謝地笑意點了點頭，推開了病房的門。

段老爺子半躺坐在病床上，臉被氣得通紅，小護士正給老爺子順氣。

病床對面坐著一對夫婦和一個看起來像是高中生的女孩，那女人懷著孕，頂著個大肚子，看到段子清進來了一下子消了音，那男人則是目光閃了閃，側過了頭。

「段先生。」小護士見段子清進來了，臉色緩和了許多，鬆了一口氣，「段先生，這幫人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吵著要給段老先生辦出院手續！還要求醫院退款！段老爺子血壓都氣高了！」

小護士是個小年輕，義憤填膺的，看見段子清來了才鬆了口氣。

「辛苦你了，」段子清笑笑，眼睛彎起來，裡面的感謝讓小姑娘的心情平復了一點，「這裡交給我處理吧，你去休息吃點飯吧。」

「嗯，」小護士把位置讓出來，瞪了對面三口人一眼，又回過頭，「段先生，如果有人惡意騷擾的話您可以按鈴，我們會幫您報警並且通知保安上來協助您。」

「好的，謝謝你了。」

小護士朝著一家三口翻著白眼就離開了。

段子清扶著老爺子坐正，倒了一杯溫水，眼睛裡儘是抹不去的擔憂和自責，「爺爺，喝口水，怎麼樣？有哪裡難受嗎？」

「清清，爺爺沒事，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工作嗎！」段老爺子喝了口水，看向段子清的眼神充滿了憐愛和自責，「都說了不用你操心！」

「爺爺，您不用擔心，我處理的好。」段子清給了老爺子一個安撫的微笑，給老爺子掖了掖被角，轉身面對對面的一家三口。

懷孕的女人坐在中間，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狀似無意地碰了碰男人的胳膊。

男人抬起頭，看向段子清略帶怒意的雙眸，心中有些慌亂，「子清，你聽爸爸說……」

「有話別在病房說，出去談。」

段遠山還想說話，但段子清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如果想談就出去，不想談現在就走。」

女人聽出了段子清語氣中的威脅，拽了拽段遠山的衣服，帶著女孩走了出去。

「子清，」段老爺子叫住段子清，想囑咐些什麼，但只是嘆了口氣，「該斷就斷了吧，有咱爺倆就夠了。」

段子清蹲在病床邊，安撫的握了握老爺子的手，「放心吧爺爺。」

段子清跟小護士和劉靜雯拜託了一聲，帶著一家三口到了走廊。

「你們要給爺爺辦出院手續？」

「……子清」

「爺爺的贍養人是我，給爺爺辦住院手續的也是我，除了我以外，唯一能決定爺爺去留的就是他老人家自己，你們有資格嗎？」

男人囁嚅了幾下，到底沒說出話。

女人沒好氣地瞪了男人一眼，心裡罵了一句沒出息，「子清，你看你這話說的，你爸是你爺爺的親兒子，我們還能害你爺爺啊！你說你這成天上班，哪有時間照顧老爺子啊，我們這不尋思把老爺子接出來，好好照顧照顧嗎？」

「哼，江鐵燕，當初爺爺為什麼搬出來和我住，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嗎？」段子清表情冷淡，嘴角噙著冷笑，如果這是張耀倫在，一定會覺得段子清現在的樣子和沈若寒如出一轍，「當初你們不想贍養爺爺，我把爺爺接出來，把房子留給你們，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

「誒，子清，你這話不能這麼說啊！阿姨不也是為了咱們段家好！子豪剛上大學，子悅也這麼大了，兩個孩子都得有自己的房間吧，就算是兄妹也不能住一起不是？你爸爸那點工資夠幹什麼的？給子豪交完學費連生活費都不夠了！你忍心看你弟弟妹妹挨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