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體內血清免疫球蛋白E含量增高，確定是酒精過敏，幸虧他喝得不多加上及時就醫，否則喉頭水腫會引起呼吸困難，嚴重的會危及生命。」

頭髮花白的值班醫生語重心長地勸說：「年輕人啊，酒真的不是好東西，以後不要再碰了，這次是福大命大，每個人生命只有一次，要是還沒來得及到處去看看就斷送在這上面那多不值當。」

「知道了，謝謝醫生。」

「我給你開點息斯敏片和維生素C，配合米鬆軟膏擦拭身上瘙癢的地方，他情況不重，幾天後就可以自愈了，這段時間要注意休息，多喝開水，飲食也清淡為主。」醫生喋喋不休細心地叮囑，屈寒也聽得非常仔細。

「酒精過敏是因為病人體內缺乏降解乙醇的酶，所以不光是酒，所有含有乙醇的食物和飲料該戒就戒掉吧。」

「好。」

屈寒在自動販賣機里買了一瓶礦泉水給池以聲吃藥，現在已經十二點多，醫院裡已經沒什麼來來回回走動的人了。

宿舍大門十二點就關閉，哪怕現在打車他們也進不去了。

剛才等測試結果的時候張衡之又打了個電話，又是語音通話又是視頻通話，總算是跟宿舍阿姨掰扯清楚他們真的是在醫院，阿姨才同意不上報，明天回來就把他們名字劃掉。

吃了藥後池以聲好受了一點，頭沒那麼暈，舌頭也沒先前那麼疼了，只是力氣還沒恢復，好在屈寒一直扶著他才不至於栽倒在地。

他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到最上面，兩隻手凍得有些僵硬，凌晨的街頭，更冷了……

「要不，我們去賓館開個標間吧。」

「你帶身份證了嗎？」

「啊……沒有。」

「那怎麼開房間？走吧，先去我家。」

折折騰騰到現在，屈寒也有點熬不住了，他坐在車上眼睛有點迷瞪。池以聲現在藥效開始上來了，倒在座椅上睡著了，睡得不嚴實，時不時被外面的聲音吵醒，又迷迷糊糊地閉眼睡過去。

沒辦法，下車後屈寒只好背著他。

池以聲的呼吸噴在脖子上，跟他的人一樣又細又弱，氣味阻隔貼在醫院檢查的時候就摘掉了，這會兒已經恢復過來，淡淡的青草味。

像雨後溫潤的潮濕，也像是清晨露水的清涼。

一路顛簸池以聲被顛醒了，睡意立馬被驚恐驅散，掙扎著從屈寒背上下來，拉著他的衣袖口，臉上尷尬地紅成一片。

「你你你，你可以叫醒我的……」

屈寒不甚在意，開門後帶著他徑直去了一間房間：「今天你先睡這兒吧，有事的話我們明天回去再說。」隨後他打著哈欠進了隔壁。

這間顯然是客房，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池以聲躺在床上眼睛瞪著天花板，雖然很困但是眼睛閉上後又忍不住睜開。

窗簾沒有拉到底開著一道口子，黑暗的空間里折射著一抹路燈的光亮。仰躺的姿勢壓著背後的紅點，又癢又疼，他無奈地換成側邊睡。

「嘭慟」「嘭慟」空蕩盪的房間里心跳彷彿貼著耳朵在跳動，他抓著被子的邊角身體蜷縮成一團，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來打濕了枕頭。

兩個房間隔著一層薄薄的牆壁，另一邊睡著屈寒。

這個夜晚池以聲睡得不踏實，忽夢忽醒間做了好幾個夢，應該是夢到爺爺奶奶了吧，那個強勢了一輩子的爺爺嘴巴張張合合，似乎在說著什麼。

等他湊過去的時候，爺爺的身體化為了虛影，飛沫一般消失在一片荒蕪里。

被鬧鈴吵醒後池以聲的腦袋巨疼，只在床上賴了一會兒他就起來了。

要是屈寒已經醒了，自己身為客人還在呼呼大睡就太尷尬了。

這個公寓雖然有兩個房間但其實都很小，估摸著整套只有六七十平吧，浴室里牙刷只有一副，廚房裡餐具也只有一套，而且桌子上還積了很薄的一層灰。

難道平時放假屈寒都是一個人住的？

身後傳來一陣吸氣聲，他轉頭看到屈寒從房間里出來，身上還穿著昨天那套衣服，只是變得皺巴巴的，可能是晚上衣服都沒脫就睡了吧。

「……你起得這麼早。」

「醒了就睡不著了。」

屈寒抬眼看了看掛鐘，說道：「衛生間里有新牙刷。」

「屈寒，昨天非常謝謝你，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

「好說，你先洗漱吧，等會兒我帶你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