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在二樓至頂樓的盆栽的葉片上發現了禁藥成分，」段子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帶著公式化的冷靜，「這批盆栽很早就買進來了，所以並不是盆栽的問題。不過我從人事部那裡調查了近期的離職人員，有一個後勤部的保潔人員，一個星期前遞交了辭職信，前天剛剛離職。」

「他的資料給我。」

段子清雙手奉上一沓資料，態度恭敬，兩人之間的距離掌控地也格外的公事公辦。

離職的保潔人員在公司工作了半年，國中學歷，每個月的工資是2000元，已經是個不低的價格了。

「以他的學歷和就職經驗，應該不可能會再找到一個比現在工資還高的工作了。」段子清冷淡的分析這個人的狀況，同時也關注著沈若寒的態度。

「突然離職，也就是說要麼是已經找到了後路，要麼是得到了足夠他生活一段時間的錢。」

沈若寒靠在椅子上，手指點了點扶手，「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有多少？」

「只有昨天參與檢測的三個工作人員，其他人並不知情，我也並沒有聲張。」

「做得很好，」沈若寒嘴角露出一個不甚明顯的笑意，這就是他欣賞段子清的原因，總是知道什麼樣的決策和什麼樣的做法/會讓自己滿意，「對外就說是那位員工感冒導致發/情期提前。」

「是,那…那那位員工怎麼處理？」

沈若寒直起身，手在桌子上點了點，抬起頭和段子清對視，眼神晦暗不明，「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屬下認為，不予處理，錯不在她，而且醫生也已經把檢查報告交給她家裡人了，如果處理不妥善的話，反而會生出事端。」

「那你覺得需要給她補償嗎？」

「這……」段子清張了張嘴，突然意識到自己僭越了，推推眼鏡，低下頭，「全憑沈總處理。」

「哼，補償金你定吧，告訴他們家把嘴閉得緊一點，出去吧。」

「是。」

沈若寒冷著臉，扯了一把領帶，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隋伊，你和我出去一趟，馬楊，上午發給你的文件要在中午十二點之前審核完成，我下午會回來進行二審，能完成嗎？」

馬楊連連點頭，「您放心吧，我肯定會好好完成！」

「嗯，隋伊，跟我走。」

「是。」

段子清帶著隋伊到了地下車庫，直到車子快開到醫院隋伊都沒有出口詢問。

「你不好奇嗎？」

隋伊點點頭，「好奇，不過身為下屬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而不是好奇上司的命令。」

「你很成熟，」段子清讚賞地笑笑，笑意並不明顯，「你並不像一個只有實習經驗的畢業生。」

「我媽媽也是白領，教過我很多這樣的經驗。」

「怪不得，你很優秀，不過你的一些能力還需要提升。」不知道為什麼，隋伊覺得段子清的笑意淡了許多，反而充斥著一些懷念，「一會兒要去看一位員工，是個Omega女孩，我想著你也是女孩，你們之間應該更方便溝通。」

隋伊想了想，開口，「是昨天突然發/情的那個女孩嗎？」

「對，一會兒如果這姑娘有什麼激動的情緒還需要你來穩定住。」

「是，段助理。」

兩個人來到病房門口，段子清敲了敲門，從病房裡走出來一個青年男子，看起來26、7的樣子，看到站在門口的段子清有點疑惑。

「請問你是哪位？」

段子清笑笑，笑容很溫和，周身的氣質也很穩重，朝著對方輕輕彎了下腰，「您好，我叫段子清，是孫佳怡公司的職員。」

「哥——是段助理嗎？快讓他進來！」

男子還想說話，但屋裡的妹妹已經開口了，自己也不好阻攔，只能讓開一個空位，「進來吧。」

段子清把手中的花束和一個禮盒放在一邊，對坐在病床上的孫佳怡打了聲招呼。

「孫佳怡小姐，你身體還好嗎？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孫佳怡搖搖頭，對著段子清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我已經好多了，只是我哥哥不放心。段助理，昨天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我都不知道會怎樣。」

「段助理？佳怡，他就是當時幫你打抑製劑送你來醫院的人？」孫明軒對段子清的態度一瞬間轉變，連連對段子清表達感謝，「真是謝謝您了，段先生！」

段子清擺擺手，「您不必在意，孫佳怡是我們公司的員工，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今天主要是想和您談一些事，您介意和我單獨談談嗎？」

孫明軒對段子清想說的話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他看著段子清眼中的請求竟有些不忍拒絕。

「好，那佳怡，你在這裡等著我。」

「孫先生放心，我會陪著孫小姐的。」隋伊適時地站出來，對著孫明軒露出一個合體的微笑。

「麻煩你了。」

段子清和孫明軒走到門外，兩人坐在門外的凳子上。

「孫先生，我很抱歉讓孫佳怡小姐經歷這樣的事情。」

「段助理，是吧？很感謝你幫助了佳怡，我知道您這次來是想幹什麼，多餘的話您也別說了，咱們就開門見山吧。」

段子清沒有被拆穿的尷尬，而是笑笑，開了口，「好，那我就直說了。孫先生，我想您已經知道了孫佳怡小姐突然進入發/情期的原因，這件事我們公司脫不了責任，孫小姐在醫院的治療費用我們會全權負責，不過我們希望您一家能對孫小姐發/情的原因保密。」

「為什麼？」孫明軒的語氣不是很好，但還是保持住了自己的理智。

段子清思考了一會兒，輕輕開口，「您應該知道，我們公司的審核很嚴格，我們又怎麼會讓公司內出現這種禁藥呢？所以我剩下的話我不說，您也能想得明白吧。」

「……」

「所以至少在我們找到嫌疑人之前，希望您能幫我們保密。不過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也不強求。」

「……好，」孫明軒點點頭，無奈的笑笑，「就當我還你救我妹妹的人情了。」

「多謝您了！」

孫明軒擺擺手，不自在的抓了抓頭，「這樣吧，段助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咱倆交換一下聯繫方式，可以嗎？」

「當然！」

調查的動作放的很輕，只有段子清和沈若寒這兩個人知道，連張耀倫都是在自己生日聚會的前兩天才知道。

「今天耀倫的生日宴，你和我一起去。」沈若寒打好領帶，帶好右手的袖扣。

「是，那我去安排司機。」

「嗯，把禮物帶好。」

段子清點點頭，「是。」

張耀倫的家裡是世家，來參加生日宴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不說沈若寒是張家獨子發小這一層關係，單說沈若寒的家庭背景就足以讓其他人望而卻步。

段子清並沒有什麼家庭背景，但他作張耀倫好友，沈若寒助理的身份也讓人艷羨。

「子清！耀倫！你們可算來了！」張耀倫一看見兩人的身影就迎上前，「等你們半天了！」

沈若寒把手中的禮物交給張耀倫，「給伯父的禮物。」

「一會兒啊，你自己給他吧！嘮叨你半天了！」張耀倫搖搖頭，走到段子清對面，笑的一臉褶子，給了段子清一個擁抱，「想死了，子清，多長時間沒來我家了？！」

「工作太忙，日後一定拜訪。」

段子清回抱著張耀倫，兩個人親密的動作讓沈若寒覺得刺眼。

「別站在這兒了，進去吧。」

「啊？哦。」張耀倫朝著段子清眨了眨眼睛，貼近段子清耳邊壓低了聲音，「他又怎麼了？一陣兒一陣兒的？」

段子清搖搖頭，嘴角帶著一抹笑，只是其中包含著的苦澀沒有人能看懂。

周圍的人不知道兩人再聊什麼，不過看到兩人親密的舉動也對段子清有了一個新的評價。

「誒，你們那件事調查地怎麼樣了？」張耀倫喝了一口香檳，靠在陽台的欄桿上，「這兒除了咱們仨沒別人，他們上不來，放心吧。」

「已經基本有了頭緒，那個人也找到了，不過……」沈若寒後面的話沒說，手指摩擦了幾下酒杯，眼神中閃爍著危險的光。

「嘖，你說話怎麼說一半啊？！還那麼討人厭！」張耀倫翻了個白眼，站在段子清旁邊，「子清，哪天你要是受不了他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公司永遠給你留一個位置。」

段子清笑笑，沒有說話。

「行了，咱們出去吧，外面舞會都開始了，你們可不能讓我一個人去應對那些Omega！」

段子清聳聳肩，「伯父伯母特意給你安排的，你就別拒絕了！」

「喂！子清！你怎麼看熱鬧不嫌事大啊！」張耀倫義憤填膺的對著段子清大喊，隨即眼睛一轉，露出一個壞笑，攬住沈若寒的肩膀，「若寒，這種好事我可不能一人獨佔！走吧！咱倆一起去！」

段子清看著兩人走向舞池中，沈若寒長相英俊，氣質超群，加上他的家世背景，即使這場宴會是為張耀倫準備的，也有一群人想要靠近。

終於，有人出動了。

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孩，離得太遠，段子清看不見她的臉，不過應該很好看吧。

沈若寒沒有拒絕，兩個人在舞池中相攜的身影，像是一個鎚子，一下一下地錘砸在段子清頭上。

砸的他頭暈目眩，連眼睛都開始酸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