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一杯就忘了春夏，又飲一杯就驚起了牽掛，再飲一杯就瀟瀟灑灑。

———白首玉

這具身體，沒有父母，沒有親戚，吃著百家飯長大，村民都認識，因為一個人居住，竟誰都沒及時發現這人失蹤。

相聞聲下山時，已是接近晌午，行人回家，只有村裡的幾個混子在晃蕩。

幾個混子欺負原身已經習慣了，哪料今日看見這人一身腥臭血液回來，嚇得散開，不敢接近一步。

相聞聲只冷淡看一眼，尋著記憶回到破爛的家中，拿著桶去井邊打冷水洗澡，脫下一身臟臭衣服，換上新的。

只帶上幹糧與水壺，幾件換洗的衣物，他從來不適合種田安逸的生活，如果是，想來當初就坐不上那個位置。

混子們一路看著相聞聲走出村莊，腦海里唯一想的，便是以後再也沒有可以欺負的人了。

相聞聲一路往北方走，那是長安城的方向。

泥濘的路，高大峻嶺的山，這是現在最大的阻礙，極為自律的相聞聲，一日只吃半塊餅子，就算撐不到長安城，也不至於太快就無糧食可吃。

夜晚間棲息在樹上，樹下點著一堆火，有足夠的溫度，若遇上下雨天，相聞聲會躲在山縫隙間，減少受雨面積。

一雙腳起了水泡，草鞋底已然磨爛。

「還從來沒想過會過這種日子。」相聞聲一邊嘀咕著，站在岸邊一動不動，右手高高舉起拿著自製魚叉。

過去半個月，幹糧吃完了，他正在嚐試捕魚補充蛋白質。

相聞聲估摸著要偏離半公分左右，右手擲下，插中清澈河流中的鯽魚。

河流中倒映著這具身體的臉，沒有相聞聲原本模樣的俊郎邪魅，只普普通通，眉骨上還有一道抓痕，想來是原先被狼所抓。

這個時候相聞聲倒喜歡這容貌了，看白首玉到底何反應。

他就是想去長安，剖開白首玉的心，指著問，到底有沒有愛過他？怎能四年來一點情分也不顧，如此鐵石心腸？

火堆點起，鯽魚已經被清理好串在上面，烤得焦香，讓這些天吃草根的相聞聲手指大動。

香樟樹雕成的木製床中，躺著一位美男，短髮凌亂，美目緊閉，纖細白玉般的手指正揉著太陽穴，白首玉最近頭疼。

自從相聞聲死了後，白首玉接手公務，才明白那人到底擔著多少壓力，整日陪自己玩耍。

朝廷中的部署，整個長安城的布局，就連塞外，武林江湖，相聞聲全都涉及，現下這些擔子全都壓在白首玉身上了。

門被推開，一人白衣走進來，面若冠玉，眉眼間柔情似水，聲音輕柔：「首玉，頭又疼了？」

走到白首玉床前，把人抱在懷中，五骨分明的寬大手掌替白首玉按著太陽穴。

看著這人，白首玉展開笑顏，靠著胸膛上輕笑起來：「你這不是在幫我按著嗎？」

葉子沅，這是白首玉背著相聞聲勾引的暗衛，與這人纏綿在床笫之間。

只要能殺了相聞聲，對於白首玉而言，一切都是能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