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京城了。

只要長安城的城門進去就是寬闊的街井鬧市，楚南風不想坐著馬車在人群里三步一卡，兩步一頓地挪進皇宮。

他們把馬車，連同駕車的劉順一起扔到了城外。

劉順心知兩位爺嫌棄他太亮，自動自覺地消失了。

楚南風的手被牽著，兩人走在大街上，邊走邊看著道路兩旁的攤子。

四海紛起的戰火併沒有給這些遠在京城的百姓們帶來任何影響，街市仍舊維持著它應有的熱鬧。喧喧鬧鬧的人聲傳進楚南風耳朵里，他微微偏頭看了樓迦夜一眼。

後者察覺到視線，轉過來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楚南風收回視線：「看你長的好看。」

「這麼敷衍？」樓迦夜捏了捏他的手掌心。

楚南風：「我鋮哥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進能上陣殺敵，退能爬的龍床，上得帝王……」

樓迦夜：「說的好，等你登基之後我定要爬一回龍床，上一回帝王，嘗嘗箇中滋味。」

來接他們兩個的慕容擎正好將這對話聽了個八九不離十，頓時翻了個白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在人潮如流的地方呢，二位殿下，你們可注意著點兒吧！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

慕容擎有種莫名的惆悵。

他上次見這兩位主子還是在兩年半……不對，三年前？這一轉眼，原先被驅逐到邊境的主子都要登基了。

「二位爺，談談感想？」慕容擎走到前面去給他們兩個帶路，又突然想起來有個事情沒問：「您二位……誰去誰府上？」

楚南風想都不想：「寧王府。」

「沒有！」慕容擎大著膽子白了他一眼：「寧王府都被抄了八百年了，我上哪兒給您弄一個去？反正這……夫唱夫隨的，小的直接給您往樓主子家裡帶了啊！」

「帶吧帶吧，你隨便帶吧。」楚南風懶得理他，又往樓迦夜那邊湊了湊，小聲問：「鋮哥你家什麼時候被抄了，我怎麼不知道？」

樓迦夜朝他笑：「在下不才，被抄家抄了有八百年了，至於你為什麼不知道麼……」樓迦夜突然低頭，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我這不是得給自己留個身份好爬龍床麼，一介白身，想見陛下可不容易啊。」

這事兒說起來就很尷尬，樓迦夜前腳才追著楚南風跑去邽嶺，楚皇後腳就用叛國的名頭把他家給抄了。

大敵當前，本該抵禦外敵的將軍跑了，這不是叛國是什麼？

慕容擎這路一領，就領到了原先的太子府旁邊：「到了。」

他伸手指了指前面不遠的地方。

高門大戶，朱牆琉璃瓦，瓦上鎮宅瑞獸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長勢頗好的柳樹高過院牆，翠綠柳枝垂到牆外來，鋪就了一片綠蔭。

門上焠金匾額上是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樓府。

原先太子府的門匾早就讓人給摘了，後來換成了賢王府，再後來……

再後來就是京城的文武百官給楚南風寫的聯名書，以及楚南嫿那明黃錦帛寫就的退位詔書被人送到了邽嶺。

詔書從皇宮出來的那一天夜裡，就有人趁夜把他門匾給摘了。

李舒伯還因為這事情給楚南風寫過信，直言道：爺，咱們門匾讓人給偷走了。

楚南風因為這個事情哭笑不得好久。

樓迦夜拉著他：「阿衡，同我回家？」

楚南風左右看了看：「行啊，回哪個？」

他宅邸左右都是樓府：「鋮哥，你以後回家的時候是不是還要考慮一下先寵幸哪座房子？」

「不考慮。」樓迦夜拉著他往離得近的大門走：「就是個門面而已，裡面是通的。」

楚南風當場給他作秀了一個大驚失色：「你還在我府里打洞了？」

「沒有！」樓迦夜矢口否認：「再說，我以後不是還要爬您的龍床麼，考慮那麼多做什麼？走吧，鋮哥帶你給這房子開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