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已經替您約好了土地規劃局的劉局長，時間定在明天晚上六點，我已經在驚風飯店訂好位置了。」

「嗯，知道了。」沈若寒扯了扯領帶，把文件放在一邊，雙手交叉，「趙成浩那邊有沒有什麼動作。」

「他們上個星期約了劉局長去了豪庭會所。」

豪庭會所是出名的娛樂會館，以高消費著稱，裡面提供的服務更是『應有盡有』，趙成浩在這個節骨眼兒約劉局長去那種地方，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勾當。

「這個劉局長膽子夠大 。」

段子清推推眼鏡，眼底閃過一絲嘲諷，「這個劉局長是去年年底調往上來的，新任職的市長是他姐夫。他父親好像是之前稅務局的退休的局長，背景挺大的，不過也算有點真本事，才能這麼快立足。」

「還有半個月就公開競標，趙成浩估計還會再有動作。」

「那我們是否需要採取什麼措施。」

沈若寒手指點了點手背，「這幾天安排好一些娛樂活動，請劉局長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城北那塊地，必須是我們的。」

「是，屬下明白。」

段子清從手中抽出一沓文件，放在沈若寒桌子上，「沈總，禁藥的事已經調查清楚了，你看一下。」

「果然是他們，」沈若寒看著文件上的內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群人真是死心不改，直到現在還不知死活，「人抓住了嗎。」

「已經派人在基地看守了。」

「嗯，別讓他們跑了，也別讓他們死了，知道了嗎？」

「是，沈總，這件事好像與趙家也有關係。」

沈若寒點點頭，兩指揉了揉眉心，手剛拿下來就見段子清已經準備好了一杯咖啡，沈若寒接過來喝了一口，身體都舒暢了許多。

「行了，你下去吧。」

話音落下，段子清卻沒有動作，沈若寒抬頭，看向還沒有離開的段子清。

「還有事？」

「沈總，」段子清的聲音有點幹澀，但裡面的緊張卻被他隱藏得很好，「沈總，林氏地產集團的千金，林小姐想約您吃飯，您看……」

辦公室里一時陷入了沉默，段子清低著頭，手裡拿著文件，在沈若寒看不見的地方手指已經因為用力而泛白。

沈若寒改變了一下坐姿，拿起一支鋼筆在桌子上點了點，許久，開口，「你把她的電話給我，我自己聯繫。」

「……是。」

段子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辦公室。沈若寒的話像是一把刀，將他緊緊繃著的自尊的那條線隔斷了。

『我自己聯繫』

聯繫什麼？去哪裡學會，什麼時候見家長，什麼時候結婚嗎？

直到現在，段子清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有多愚蠢，現在，他連詢問一句的資格都沒有。因為那樣，會讓自己更難堪。

「是該斷了……段子清，該清醒了……」段子清深喘一口氣，將心中的酸澀壓下去，再睜開眼，剛剛眼中的感情已經消失的沒有蹤跡了。

沈若寒坐在辦公室里，手中的文件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段子清一句詢問都沒有，他心裡卻沒有以往那種滿意，而是有些悵然若失。

沒什麼好悵然若失的，段子清只是一個和自己有肉體關係的助理，他沒有資格去詢問自己的私生活，這一點，他恪守得很好。

……

「沈總，上次一別，我們已經許久不見了！」劉局長伸出手，主動和沈若寒交握，「這一次咱們可要好好的聊一聊！」

「劉總說的是。」

「誒，段助理！」劉局長和段子清打了聲招呼，主動伸出手，「段助理，上次就想說了，應該讓我的這些個手下好好跟您學一學，提升一下工作效率！」

「劉總抬舉我了，段某隻不過一個小人物，怎麼比得上劉局長身邊的高幹。」

「你看看你看看！」劉局長現在沈若寒身邊，指了指段子清，「段助理還謙虛！沈總真是『教導』有方啊！哈哈哈哈哈哈！」

劉局長四十多歲，身材保持的倒是還可以，沒有將軍肚和啤酒肚，頭髮也挺茂盛。長得並不猥瑣，只是此時他那雙眼睛卻莫名的讓人覺得不舒服。

段子清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隨即笑笑，幫二人打開包間的門。

這頓飯只有沈若寒和劉局長兩個人，兩人的助理則在旁邊作陪。

劉局長的助理是個年輕的女人，段子清看不出她的性別，長相上乘，身材也很好。一直站在一旁給劉局長倒酒，服務地那叫一個窩心。

段子清站在對面，能夠清楚的看到劉局長的手時不時地在這位助理的大腿和臀部劃過。

「沈總，您這次請鄙人吃飯，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和我溝通感情吧。」

沈若寒笑笑，弧度並不明顯，「是，既然劉局長挑明了，我也不賣關子了，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有關城北的那塊地。」

「城北？你說這不是巧了嗎？！瑞隆集團的趙總上次也問我有關這塊地的消息！」劉局長喝了口酒，搖搖頭，「實不相瞞啊，上頭有規定，這塊地屬於重點開發，我知道的消息也不多。」

沈若寒瞭然的點點頭，手指在桌子上點了幾下，「劉局長說的是，不過字劉局長您的身份地位，肯定比我們這種無名小卒了解的多吧。」

「沈總真是說笑了，您要是無名小卒，那這京城裡還有名門望族了嗎？哈哈哈哈哈哈！」

「劉局長，聽說您喜歡品酒，這是我託人從國外給您帶回來的97年的Romanee Conti，還請您笑納。」

劉局長眼睛一亮，將酒拿到手裡，左右端詳，「呦，這可是好酒啊，我怎麼好意思收呢？」

「您客氣了，我想日後我們應該還有很多機會見面，有了好酒我自然不會忘了您。」沈若寒眉眼微斂，讓人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緒。

這屋裡的人都是人精，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沈若寒的言下之意。劉局長挑挑眉，把酒放在一邊。

「沈總，今天咱們難得一聚，喝一杯。」劉局長舉起酒杯，另一隻手揮了揮，「去，給段助理也倒一杯。」

「是。」

段子清看了一眼沈若寒，又看了一眼劉局長，笑笑，「劉局長，這不合適吧，身份有別，我……」

「誒，段助理，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誰不知道你是沈總面前的大紅人啊！這酒得喝！是不是啊沈總！」

段子清手指扣在褲線上，眼皮低斂，接著鏡框的遮擋去看沈若寒的表情。沈若寒一手放在酒杯杯腳，另一隻手搭在腿上，從段子清的角度能看到沈若寒用舌頭抵了抵腮。

沈若寒生氣了。

「段助理，劉局長開口了，你不能不給面子。」沈若寒的聲音和平時好像沒有什麼不同，但段子清卻聽出了其中的冷然。

「是。」

段子清舉起酒杯，對著劉局長笑笑，「劉局長，那我自罰一杯。」

「這就對了嘛！來，沈總，咱倆是不是也該喝一杯？」

「劉局長說的是。」沈若寒舉起杯，和劉局長輕碰，只在嘴邊抿了一口，「劉局長，那您看……」

「我懂，我懂，」劉局長放下酒杯，瞭然的點點頭，隨即又皺起眉，表情很是無奈的樣子，「不過沈總啊，您也知道，我上任時間不長，還有很多工作需要處理，我這就算有什麼消息也倒不開功夫說啊！」

「那您想怎麼辦？」劉局長摸了摸下巴，拍了一下手，「誒，這樣吧，沈總，您把段助理借給我用幾天怎麼樣？段助理能力超群，有段助理的幫助我這肯定事半功倍啊！」

上個月張耀倫借人，這次劉局長借人，沈若寒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這個助理這麼值錢。

「我也知道，段助理是您的左膀右臂，您不願意借也是應該的。」

「您需要多長時間。」

劉局長靠坐在椅子上，眼神盯著段子清，「不多，就一個星期。」

「……好。」

段子清跟著沈若寒回到了沈若寒的公寓，沈若寒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段子清則是輕車熟路地到廚房，拿出食材燉了一點簡易的醒酒湯。

「沈總，醒酒湯煮好了，您喝完再睡吧。」

沈若寒睜開眼，看著段子清沉默了一會兒，拿起醒酒湯喝了幾口。

「沈總，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沈若寒起身，走到段子清面前，按住了段子清的後頸，「一會兒再走。」

段子清看著沈若寒的雙眼，嘴唇囁嚅了幾下，低下頭，後退一步，「沈總，今天您累了，還是儘早休息吧。明天我會到劉局長那裡報道，有消息了會及時與您聯繫。」

「日常的工作我都有和隋伊還有馬楊講過，您如果有需要，吩咐他們就可以。今天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我先告辭了。」

段子清朝著沈若寒微微欠身，隨即轉身離開，沒有一絲遲疑和留戀。

沈若寒有些怔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段子清已經消失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心裡好像突然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