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潼結結實實地被噎住了，窘態無從遮掩，快速地瞥一眼閔舟驚詫的神色，埋頭狠啜了兩口優格，垂下眼睫不再說話了。

稍微調戲了一下，臉就紅了，到底誰才是弟弟？喬宇桐眉眼高昂，笑得春風得意，絲毫沒有注意到長在自己審美點的那張臉上，兩條修眉逐漸向中心靠攏。

閔舟嗅到了曖昧的氣息，但這氛圍又有些詭異的不對勁，尤其是關潼那隱忍著迴避的樣子。

閔舟跟關潼的關係其實也僅限同學間的合作而已，倒是跟喬宇桐相識多年，比較熟一些，但在當前這麼個場合，也不適合貿然追問，所以他按下諸多疑惑，窩心地鋪了個台階出來：「怎麼還跟國小生似的爭著比誰大呢？都奔三的人了，幼不幼稚？」

「談點正事吧，在學校的時候，我跟阿潼曾經合作過一部音樂劇，他對音樂的一些理解和想法都很有意思，所以我打算讓他來負責儲南這次新專輯的MV，你看怎麼樣？」

喬宇桐原本是閔舟公司旗下的藝人，合約到期後便自立了門戶，雖說同行都是冤家，這兩家倒是合作緊密，互相幫忙捧一捧都是常有的事兒，遇著什麼好項目也樂意跟對方分一杯羹。

「你家的藝人，當然是你做主啦，」喬宇桐眼睛滴溜一轉，轉向關潼，「欸，阿潼，我最近收了幾個很不錯的本子，加個微信唄，有空咱倆探討一下？」

隨之推過來的手機上顯示著一個二維碼，閔舟在對面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喬宇桐作妖，關潼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掃了。

「還有手機號碼也留一個唄？萬一有啥急事兒，對吧？」

喬宇桐歪頭看著他，一臉無害，手機已經快速切換到了撥號界面……

關潼：「……」

閔舟翻了個白眼：「要不......臉書，INS，微博都加一個？免得你日後惦記！」

————

汽車緩緩起步，加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流，後視鏡中兩個挺拔的人影越來越遠。

關潼看了看好友列表中剛剛躺進去的名字——瞧瞧，還有倆大眼珠子瞪著人的搞怪頭像，冷硬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動了動，能想到給公司取「瞧瞧娛樂」這種鬧著玩兒似的的名字，還真像喬宇桐能幹出來的事兒。

閔舟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魂兒都被勾跑了的人：「你對阿潼有意思？」

喬宇桐緊盯著人家車屁股，直到車沒影兒了才收回視線:「是他這個人比較有意思。」

閔舟看著他:「說實話，介紹你們認識之前我還猶豫了一下。以前堯堯開玩笑說，像阿潼這種矜貴又漂亮的類型，隨便往哪家gay吧一坐，絕對的全屬性通殺，能把那幫人迷瘋。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最喜歡的就是這一型吧？」

喬宇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天堂鼓手》裡面有一場淋浴的戲，喬宇桐沒好意思說出來的是，那一個鏡頭，讓他在電影院多坐了十幾分鐘。也是後來沒機會認識，否則，他說不定早就下手了。

看他這樣子，閔舟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略有些擔心地皺了皺眉:「別怪我沒提醒你，他跟你想像得，可能會有些不同。」

這一點，喬宇桐已經有所察覺了，或者換句話說，這些不同，正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起初看他冷冰冰的不太熱絡的樣子，以為這合該是個冰山美人，可相處起來，他卻沒什麼氣場，稍微戳一下就會縮起來，有時候還怪可愛。說他是高嶺之花麼，又不高傲，說他單純麼，又不是完全不諳世事的那種，總之就是挺矛盾的一個人，有種誘人探索的吸引力。

又一輛車停在面前，閔舟坐上後座，放下車窗：「沖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我再友情提示一下吧，他——有過女朋友。」

「？？？！！！」汽車絕塵而去，喬宇桐原地石化成雕像。

在這個前提下再去回想此前種種，一切似乎都變了味兒，洗澡的時候毫不避諱，但是醒來就翻臉不認人，不會清洗，也沒有經驗，還有後來的各種迴避……

等到服務生將車開出來，鑰匙交到他手中，喬宇桐已經完全凌亂了。

他想過很多可能性，但唯獨忽略了這個。

說起來也奇怪，一個直男幹嘛對自己的靠近那麼緊張？在車上還摟著自己又抱又蹭，說什麼「喜歡你的味道」這種明顯帶有特殊暗示的話！

難不成是粉絲濾鏡影響了他的反應？也幹擾了自己的判斷？

也就是說他跟自己不設防地喝酒、聊天、過夜，甚至後來那極其融洽的一天，真的都僅僅是出於粉絲效應？

想到這個可能性，無邊的失望無法抑制地奔涌而上。老實說，他已經很久沒有那種想陪一個人安安靜靜做頓飯的慾望了。

*

閔舟坐在車裡，愉快地按著手機，沒過多會兒手機便響了起來。

「你介紹阿潼和喬宇桐認識了？」興師問罪來的。

「是啊，而且如你所說，阿潼的魅力當真不小。」

電話那頭一聽就急了:「告訴那頭豬，不許拱我家的白菜！」

閔舟低聲笑了起來:「親愛的，你對喬宇桐是不是有什麼偏見？他大事上還是挺靠譜的。」

「才沒有！」陸堯護犢子護得緊，「反正就是不許動我家白菜！他倆不合適。」

「誰知道呢？阿潼一個人在國內沒親沒故的，多寂寞，就當介紹個朋友嘛。而且你家白菜都多大了，他自己有數的。」閔舟溫聲勸。

陸堯不服:「他還有我啊，我會陪他的！」

「嘖，天天惦記著陪別人，看來是老公的失職啊？」

「……」為啥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上飛機沒？」閔舟聲音依然溫柔。

「……」陸堯支支吾吾地，「唔……快了。」

「呵呵呵……晚上等你。」

陸堯:「……」T﹏T現在說誤機了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