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沒睡的結果就是，這件被他暫時命名為『陰雨』的禮服第一版已經完成。

翌日，托尼剛進辦公室，外套還沒掛上去，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一個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嚇了他一跳。

看清楚是宋黎後，托尼怪嗔地瞪他一眼：「你要死啊！」

「托尼哥！」宋黎喜滋滋地把第一版的設計稿遞到他跟前，「您看，第一版我已經設計好了！」

這麼快？托尼狐疑地接過來，看見紙質設計稿上那令人眼前一亮的服裝設計，登時愣住了。

他沒有發表對這篇設計稿的評價，而是抬起頭，仔仔細細看了宋黎半晌，最終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眼，低頭繼續看著這篇設計稿。

「還不錯，我再看看，你回你辦公室休息一上午吧……」年輕人布著血絲的眼睛和眼下的青黑，五一不衝擊著托尼的心。

他也不是沒從小透明做起過，一步一步爬到了部門主管這個位置，其中的艱辛與坎坷他從未與人說過。

宋黎這次的事情，最初知道消息的時候，他確實生氣，後來冷靜下來，又聽見宋黎的那番話，越來越覺得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

他雖然娘里娘氣，卻見不得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幹那些缺德事。

宋黎也困得不行，聽了托尼的話，回到辦公室之後直接把初稿和第一版的電子設計稿都發給了托尼。

這一次，總不會出差錯了。從一張白紙到一張設計圖，他只用了一晚上就完成，這期間沒有人來，誰也不會再把他的創意抄襲走……

而托尼那邊，宋黎雖然談不上十足十的信任，但是這次的委託單子非同小可，托尼想必不會為了『打擊』他鬧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來，特別是在總裁插手的情況下。

只希望這次穩妥完成吧，至於那件設計稿是否涉嫌抄襲，他要等景司調查的結果出來才能發聲。

把電子稿設上了密碼，改改畫畫的幾張紙質設計稿都被他歸攏到一個文件袋裡，他拎著文件袋走到沙發上，壓在抱枕下面，然後枕了上去。

在群星電影節沒有開始之前，這袋設計稿他要隨身攜帶了！

這一覺，宋黎一直睡到高虎來叫他吃飯。

高虎平時隨便進出他的辦公室，因為他也隨便進出高虎的辦公室，兩人的關係要比普通同事好太多，所以不太計較這些。高虎進來後，看見他在睡覺，先是一愣，隨即便瞭然地皺起眉頭，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

「起來了，你是不是昨晚餓了一晚，早飯也沒吃？」

宋黎睡得很沉，但是被人拍了兩下，還是有些清醒了，他聽見高虎的話，不情願地皺起五官，哼哼兩聲，不願意睜眼。

「起來起來，不吃東西不行的。」高虎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正午的猛烈陽光驟然照射進來。

「哎呦。」宋黎被刺到眼睛，雖然閉著的，卻還是感覺到了，不滿地喊道：「我要睡覺，別煩我。」

「不吃飯你要成仙？」高虎試圖把他拉起來，「吃了飯再回來睡，或者直接請假回家去睡。」

「我不餓。」宋黎賴在沙發上不起，「我就是困，我先睡，睡飽了再吃飯。」

高虎更不能讓了，仗著人高馬大，直接把宋黎像抱小孩似的抱起來，箍著他的雙肩，強迫他在地上站直。

被這樣折騰，宋黎生無可戀地睜開眼，看見高虎那張透著一絲擔憂的眼睛，小幅度地撇了撇嘴。

「行了行了，我起來了。」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宋黎甩了甩胳膊，使得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高虎嗯了一聲，道：「今天中午有糖醋排骨。」

「油膩。」宋黎嘴上這麼說，套外套的動作可快了。

準備妥帖之後，他從抱枕底下翻出檔案袋，抱在懷裡，出門之後還左右探頭望瞭望，像做賊一樣。

高虎在一旁哭笑不得，「你偷誰錢了？」

「放屁，這是老子的寶藏。」宋黎說道。

「那你怎麼像做賊一樣。」高虎說：「你直接鎖抽屜里不就好了，反正鑰匙只有你自己有。」

「不行，我要隨身攜帶。」宋黎現在誰也信不著了，更別提冰冷冷的、沒有感情的破抽屜！

高虎走在他身邊，側頭挑眉看了看，道：「你這樣不怕丟了？」

「丟哪，它可是我的命！」宋黎堅決不相信自己會把『命』丟了。

見勸說無果，高虎也不勸了，只是幫他注意了一些，不論是上廁所還是去食堂，都提醒他身上還揣著一個文件袋，不要一個馬虎就把這事兒忘在了腦後。

在食堂吃了兩大碗飯，還從高虎那搶了一塊炸雞排，宋黎摸著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地抱起文件袋。

「走吧。」

「你別回去睡覺。」高虎說：「我帶你出去溜溜，消消食。」

「……我是狗嗎，還溜溜。」宋黎一臉不悅。

高虎笑了：「你本來就是啊，狗黎。」

宋黎虛晃著踹了他一腳。

昨晚熬夜熬得狠了，幾乎一刻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那咖啡喝的跟不要錢似的，上午就睡了三個多小時，然後就是暴飲暴食，宋黎也知道此時自己回去繼續呼呼大睡，明天一定會渾身難受，所以雖然嘴上不樂意，但是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跟著高虎出去了。

公司外有步行街，算是公司的範圍，許多員工都在吃完飯之後在這邊走一走，聊聊天什麼的。

小街兩邊全部都是鬱郁蔥蔥的綠植，說是有利於員工們的身心健康，多看看綠色總歸是好的，對設計師來說還能激發靈感。

——雖然宋黎從來沒在這些綠植上激發過靈感。

跟高虎說了一下昨天托尼堅信自己的態度，宋黎表示非常感動。

「托尼哥以後就是我親哥了。」

高虎：「上次你還說你是總裁的死忠粉。」

宋黎沉默兩秒：「……不衝突。」

高虎：「……行吧。」

兩人正走在小路上，迎面走來兩個人，宋黎眼睛一眯，看清楚兩人的模樣後，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嘖，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