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一考完試就住同學家，把自己難得回家一趟的老爹扔家裡守空房……這事到底還是不那麼禮貌的。所以等司機來接齊洛的時候，到底只能先依依不捨地告別了葉澤川。

彼時，葉澤已經帶著他從小吃街的街頭，走到巷尾。把之前不許齊洛吃的，限制齊洛吃的，全讓他吃了個肚圓。

齊洛齊少爺是什麼人啊，沒心沒肺缺心眼第一名啊！再加上葉澤川刻意安撫，甜言又蜜語。雖然對於這次的成績還有點小擔憂，但在美食與美色之前，那點小情緒當即就叛變了。

抱著羊肉串烤生蚝炸炸雞柳臭豆腐吃得不亦樂乎。

回家的路上還問司機，他爸怎麼沒有來。

老吳應了一聲，說老爺在家裡呢，知道少爺考試辛苦了正在給他安排豐盛的晚飯。

辛苦地塞了一肚子燒烤零食的齊洛：…………

「爸，準備什麼好吃的呢？」齊洛從門裡擠進去，正看見齊父對著一桌子鮑魚龍蝦油燜豬肘子發獃。

他樂了，「誒爸，你要想吃你就先吃一口唄，這麼直勾勾盯著算怎麼回事啊？」

「你個臭小子！」齊父回過神了，招手，「考了兩天試了，累壞了吧？趕緊來補補。」

「我裝了一肚子烤肉串回來的。」齊洛不好意思。

讓親爹守著一桌子菜等自己，自己卻和媳婦出門塞了一條街的好吃的……不孝啊不孝……不過三攤的紅柳羊肉串是真好吃！

「你個臭小子！」果然，齊父都給氣笑了，「就這麼自己吃獨食，心裡還有沒有我這爹啊？」

「有啊，怎麼沒有！」齊洛嘿嘿樂，衝上去掛在齊父胳膊上，「我爹就我這麼獨一份兒子，我也就這獨一份的爹啊！」

「你小子……」齊父拍了一巴掌到齊洛腦門上。神色有點不自然，「你先吃吧，我去……看看你媽。」

這裡說的看看他媽，是真的看看他媽。

齊媽媽生前的房間一切都還是原本的模樣。只是齊父自己從裡面搬了出來。裡面的擺設、裝修、衣物，都彷彿女主人馬上還會推門而入。在床頭放著一張照片，裡面是一個笑得溫柔靜謐的女人。

齊洛知道，齊父心情不好，或者心裡有事的時候，就會來這個房間看看照片里的媽媽。

「爸……」齊洛頓了頓，推開門，也坐到了齊父身邊，「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只是忽然很想你媽了。」齊父低著頭，摩挲著手上的照片。

……

齊洛靜靜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會。

他知道父母感情很好。媽媽去世的時候他還小，但他隱約還記得，小時候就算是他纏著媽媽抱，眼前這個男人都會吃醋地把他拎開。那氣鼓鼓的模樣，常常會讓照片里的女人笑彎了眼睛。

小時候媽媽在的時候就很疼她，生下他的時候，他爸媽結婚都已經三年了。

但因為媽媽一直身體不好，本以為會一直沒有孩子的。沒想到……能有一個愛自己的丈夫，又有一個求而得之的孩子，懷上他，又生下他。是讓她一直很感謝上蒼的事情。

「爸，不論發生了什麼事，媽都會在天上守著你的。」齊洛拍了拍父親的肩膀，企圖把他拉出這種悲傷的氛圍。

爸比你看看你自己親兒子也好的啊，他剛參加完聯考呢！他正需要愛呢！

「是嗎……」不知想起了什麼，齊父的表情卻更難過了。

「阿洛，以後不論你知道什麼事，你都要明白，爸爸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你媽。我永遠只有你一個兒子。」

「哈哈爸你這話說的，」齊洛大笑，「難不成你還有第二個兒子不成？」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把房間留給他爸。畢竟這是多愁善感老男人時間，他可不想近朱者赤。還是讓他爸自己和心裡的老媽你儂我儂去吧。

言罷，他站了起來，走的時候還好心地題他爹關上了門。

「澤川……我想你了……」他爸在想媳婦，他當然也就想媳婦了啊！

所以很自然的，趁著齊父兀自還在關禁閉的時候，齊洛偷偷溜出了門，奔向了找媳婦的宏圖大業。

【咚】

跑到半路卻撞上了一度人牆，抬起頭，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擋在他身前的葉澤川。

「你什麼時候來的？」齊洛笑了，「我們這算心有靈犀麼？我剛準備去找你。」

「不算，是我猜到你晚飯不會好好吃，肯定要跑出來。」葉澤川也笑，「所以就幹脆在這等你了……只是沒想到你還吃了一會功夫啊？」

齊洛沒好意思說是陪他爸想媽媽去了，只好打了個哈哈，然後笑嘻嘻地問葉澤川這麼大晚上找他是準備幹什麼。

「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罷了。」葉澤川牽起了齊洛的手。

四周人來人往，但他們十指交纏得自然而然，彷彿他們本該如此不可分割。

他們路過了小公園，路過了商場，還一起看了個小噴泉噴水。五彩的霓虹配著高高綻放的水流，興奮得一群孩子嗞哇亂叫。

看得齊洛也孩子心起，趁葉澤川不注意朝他潑了一捧水。

「好啊你！」葉澤川笑罵，然後也飛快掬起一小汪反擊。

兩人打打鬧鬧，衣服都有些濕了。好在是夏夜，不冷，反而添了別樣的涼爽。

最後兩個大小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仍由風輕輕吹他們微濕的發梢。相視一望，都笑了。

「太幼稚了你！」兩個人齊聲道。

又坐了一會才準備回家。齊洛想了想，還是沒忍住，跟著葉澤川跑了。路上給老爸發了條信息說自己不回去了。老爸回了個好。

齊洛撇撇嘴，心說老傢伙巴不得自己不回去，別打擾他和老媽的說悄悄話時間吧！

「嘖，這車很酷啊。」齊洛悄悄把自己的手塞進葉澤川的手心，若無其事地沒話找話。

這是一輛黑色的吉普，高大帥氣。不過更帥的是他的車牌，白底黑字，是一輛軍方的車。

葉澤川也是難得得點了點頭。軍用吉普，路上確實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