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時間斗轉，在昏天暗地的考試和埋頭砸下的試卷中，幾個月的時光又飛逝。誰都說不清是怎麼跨越的春秋，怎麼過的日夜。等回過神來，已經是暑氣蒸騰，聯考遙相望。

「准考證，筆，橡皮，水，還有什麼……我的透明文件袋呢！」聯考之前有三天複習假，用來給同學們調整狀態，務必要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考試。

齊父也早早地就回了家，給齊洛鞍前馬後了整整三天……畢竟是親兒子要考試啊！

一大早，兩人就一起清點起了考試用品。不得不說，畢竟是決定他和自家媳婦能不能相依相伴形影不離四年的考試，自信歸自信，該緊張的那是一點沒有少。

昨天開始齊洛就整個人屁股被蜜蜂蟄了似的到處打圈，根本坐不下。說滿腦子漿糊都不為過。

想給媳婦發信息吧，又怕影響了人家的最後複習。結果整三天，葉澤川也沒有信息發來，他也沒有發信息出去，兩人第一次就這麼失聯了三天。

——齊少整個人更焦慮了。

「別緊張，不就是一場考試嗎，就咱家這條件，就算考不好老爸也都給你解決了！」實在見不得一向X天X地的兒子一副晚娘臉，齊父趕緊寬慰。

看著被自己緊張情緒影響的老爸，齊洛嘆了口氣。只好沒話找話地和親爹聊天，「沒事吧，聯考麼，都是這種心情的……倒是你，第一次體會兒子聯考的感覺，是不是也很奇妙？」

「哈哈哈——是啊，是很奇妙。」齊父大笑，拍了拍齊洛的肩，「阿洛你要記住，你是我和你媽唯一的兒子，也是你爹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放寬心，我齊豪生的兒子沒有做不到的事。」

看著老爸豪邁的樣子，齊洛終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吃完飯，老爸你送我出發。」齊洛狠狠咬了口煎蛋。

於是飯畢，齊氏集團第一股權掌握人，隨便跺跺腳都讓全省抖三斗的齊老總，親自當了一回司機。把兒子送到學校，再目送著對方進校門。

看著兒子逐漸遠去的背影，他自己也忍不住嘆氣。這種為別人的前場過度都多少年沒有體會過了……為父之心啊……

直到人影和他揮了揮手，最後消失再人群中。這位老父親才重新啟動了車子，準備離去。

卻不想，一輛吉普別在了他的車前。

「好久不見，齊總。」

車上，是一個熟人。

齊洛一路深呼吸地進了考場學校，先一眼不錯地掃了遍全場。想找找自家媳婦在哪。

他倆今天不是一個考場班級，但是同一個學校。出來的時候他也問過了，葉澤川也已經出發了。

想想媳婦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成績，再想想自己再拚命也不過吊車尾低飛前十……齊少更想哭了！

「阿洛。」身後伸出了一隻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齊洛轉身，葉澤川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齊洛也笑了，掃掃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悄悄就抓住了對方收回去的手。攥在了手心裡。

「你在這多久了？」齊洛看他。

「也剛下車。」葉澤川看著眼前的人，捏了捏他有些涼的手心，問他，「緊張嗎？」

猶豫了一瞬，齊少爺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不用緊張，不論考得怎麼樣，我都陪你。」葉澤川輕輕撫了撫他的鬢角，在他的額前點下一吻。

【零零零】

預備鈴響起，催促著考生們進教室了。人群攢動起來。還不等齊洛給出什麼反應，突然而至的人流衝散了兩人。

齊洛想喊他，葉澤川卻先揮了揮手，笑著說，「考完試我在校門口等你，加油！」

加油！

加油！

加油——

坐在位置上的齊洛滿腦子還是笑著給自己打氣的樣子。陽光下，那麼燦爛，那麼好看。

加油啊！齊洛也對自己說。

然後接過試卷一看，齊少爺當場撲到——怎麼這麼難啊喂！！——

這一年的試卷，在很多年之後都還是傳說。因為教育界的內部改革，這屆考生成了凄慘的小白鼠。不僅文科試卷請了文學大牛出卷，數學卷更是由國家級數學導師精心設計。

其中的大題，難題，是難到諸多數學專業本專業人士的。

當數學卷乍一考好，已經有女生忍不住開始掉眼淚。剛交完卷的齊洛也是臉色蒼白。

這是他自從開始被齊洛教學，認真學習以來寫的最難一張卷子。雖然其中幾道大題葉澤川被葉澤川押准他寫出來了，但……整體評分他真不覺得會有多好。

甚至……可能創下他這一年來的歷史新低。

「阿洛，阿洛你怎麼了！沒事的，下一科考的是英語呢，你最拿手的啊！」就在隔壁班級考試的鄭斛路過，看見齊洛渾渾噩噩的樣子當場就悚了，趕緊安慰。

他是直到齊洛這一年是有多拼的，萬一被剛剛那一張試卷打擊影響了整場考試的發揮，那真是要他兄弟的命了。

「阿洛，你回我一句啊！沒事的！」鄭斛繼續晃齊洛。

「啊？——啊！」好半晌齊洛才回了神，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我沒事。」

又補一句，「不用和澤川說！」

………鄭斛默默收回了準備打小報告的腿。

加油。

齊洛重重和自己說了一句。

一步沒有離開位置，咬著牙，答完了最後一門的英語試卷。

「太難了，這一屆的試卷怎麼這麼難……」有同學和還沒有出校門就已經抱著身邊的朋友哭出了聲，「英語，英語怎麼考了科技類的題啊！我從來沒看過啊——」

還有的學生被簇擁著提問的時候，幹脆把筆一摔，扭頭就走。

齊洛也是神遊天外似的往外走，聽見邊上還有同學在討論題目，說，還好作文是對素材的理解，這篇關於飛機的報道他看過的。

齊洛恍恍惚惚地想，是飛機的報道？不是寫對高空攝影的理解嗎？

「考好了，就一切都結束了。」葉澤川早早的已經等在校門口，牽過齊洛的手，說，「不論好與差，對與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先去吃飯。」

托在線潛伏者·專業打小報告王子·鄭斛的福，大概情況葉澤川已經知道了情況。

在心底淡淡嘆了口氣。看到數學卷子的時候，他其實也是心裡咯噔一下。

對於齊洛有多重視和自己一起讀大學這件事，葉澤川再清楚不過。

「沒關係，不論考的怎麼樣，我陪著你。」再次輕輕吻了齊洛的額頭，葉澤川再次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