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清拿著衣服到客房換好，強撐著用正常的狀態從房間走出來，把粥和小菜盛好，畢恭畢敬額的站在一旁，如果不是臉色過於蒼白，根本看不出剛剛雙腿打顫的人是他。

沈若寒的眼神很複雜，抿了抿嘴唇，看向段子清，「坐吧，吃完再說。」

「是。」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只能聽到輕微的碗筷碰撞的聲音。

「通知隋伊處理公司事務，如果有緊急情況就把文件發到郵箱。」

「是，已經安排好了。」

「昨晚……」

「昨晚您突發易感期，狀況比較嚴重，為了方便照顧您我在此留宿。」段子清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彷彿昨晚發生的一切就如同他所說的一樣。

沈若寒的眼神閃了閃，握著筷子的右手收緊，指尖泛白。不知沉默了多久，他點點頭，「嗯，辛苦你了。」

「沈總，剛剛張總送來了抑製劑，您打過抑製劑後我再離開。我會去公司處理事務，您不必擔心，好好休息吧。」

「嗯。」

段子清全程沒有直視沈若寒，只是低著頭，專心的解決自己碗里的粥。

「關於趙成浩，你是怎麼想的。」

「沒有想法，昨天是我失禮了，下次會記得避嫌。」

「他對你很感興趣，」沈若寒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語氣中透露出濃郁的不滿，「趙家的大公子，瑞隆的掌權人，想嫁給他的人可不少，你如果有這個想法，我不介意給你們搭個橋。」

段子清猛的抬頭，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概是受了易感期的影響，沈若寒的不滿一個勁兒的往外冒，句句話都像一把刀子，不停地往段子清心上插。

沈若寒看到段子清眼中的不可置信和傷感，心中像是被一隻手攥住了，突如其來的難受，可他卻沒再開口。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尷尬，直到段子清將碗筷收拾好，拿著自己的衣物離開，沈若寒才一把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杯子的碎片濺了一地，抑製劑已經開始產生作用，理智也慢慢回籠，沈若寒俯身將疼痛不已的頭埋在兩手之間，「到底在做什麼啊……」

司機還等在樓下，見段子清下來了連忙迎了上去。段子清沒多說，吩咐了一聲去公司就靠坐在副駕駛閉目養神，司機瞟了一眼段子清眼下的烏青和蒼白的臉色，默默嘆了口氣，誰都不容易啊。

「段助理？您怎麼來了？！」隋伊正處理著文件，一抬頭就看到段子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天哪，您臉色好差啊，我去給您倒杯水。」

「謝謝了，麻煩你幫我把抽屜里的備用眼鏡拿來吧，」段子清坐在椅子上，傳來明顯的刺痛，他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戴上眼鏡，接過溫水喝了一口，「今天有什麼需要緊急處理的文件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策劃部好像有幾個新的想法，正在研究，打算在下周例會上提出。」

「好，馬楊那裡進展地怎麼樣？」

「都很順利，工程已經開始了。」

「那就好。」段子清點點頭，換了個姿勢，「你把這些整理出來，報告給沈總。」

「是，」隋伊正要去工作，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段助理，今天林小姐來公司了，前台的人知道她和沈總的關係就沒攔著，她過來找沈總。」

段子清點了點頭，斂著眉眼，隋伊看不清他的表情，「沈總昨晚身體出了點狀況，並不是有意的，所以沒能及時回她消息，如果林小姐再打過來你就這麼回她。」

「是。段助理，我看您今天的狀態不好，您還是回去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嗯，公司沒什麼急事就可以，我是得回去休息一下。」

段子清沒打算硬撐，就他現在的狀態，別說處理公務了，讀一行字都費勁。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段子清和隋伊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公司。剛出公司門口就看到了倚在車門處的張耀倫。

「耀倫？你怎麼來了？」

「來找你的，上車吧。」

段子清推了推眼鏡，沒有推辭，上了車。

「我給若寒打了電話，他說你回公司了，我就來找你了。」

「嗯，是有什麼事嗎？」

張耀倫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段子清一絲不苟繫到最上面的襯衫轉過了頭，「到了再說吧。」

車內的氣氛有點壓抑，段子清揉了揉眉心，頭疼的厲害。

張耀倫帶段子清回了自己家，等段子清坐了有一會兒，張耀倫才開口，「子清，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了？」

「若寒突然進入易感期，我去照顧他了，怎麼了？」

「真的只有這樣嗎？」張耀倫沉聲問了一句，抬起頭，「子清，若寒是不是……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你怎麼會這麼想？」

「今早我看見你脖子上的牙印，沒敢確定，但是剛才，在車上我湊近你，在你脖子上聞到了若寒的信息素，你還要瞞著我嗎？！」

「耀倫，你多慮了，我們真的什麼都沒發生，雖然Alpha在易感期比較難控制，但我怎麼說也是一個男人，還得了手，你不……耀倫!」

段子清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耀倫握住了手臂，衣領被扯開，露出脖子上青紅的齒痕。

「果然……」張耀倫的語氣中帶著複雜和憤怒，偏過頭，看到了段子清手腕上的痕跡,「操，他還綁你了？！若寒他是牲口吧！」

段子清皺著眉，動了動手，「耀倫，放手。」

「啊？哦哦哦，對不起子清，是不是很疼？」張耀倫幾度張口，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若寒他是不是真的對你……」

「這就是個意外，你別多想。」

「意外？怎麼可能是意外？若寒他是不是強迫你了？」

「說什麼呢，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張耀倫憤怒地站起身左右踱步，手指點了點，「屁！你脖子都讓那個牲口啃成那樣了，手還被綁了，你管這叫沒什麼？！」

「耀倫，我和若寒之間什麼都沒發生，」段子清仰起頭，直視著張耀倫的雙眼，「昨晚沈總突發易感期，情況比較嚴重，留我方便照顧，僅此而已。至於你所看到的，都是我在防止沈總作出過激舉動時受的傷。」

「……若寒讓你這麼說的？」

「事實就是如此。」

張耀倫閉了閉眼，咬著牙點點頭，「我知道了。」

段子清已經咬准了他和沈若寒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張耀倫也不能再去刨根問底了。他知道段子清是什麼意思，沈若寒現在和林曉雅打得火熱，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段子清和沈若寒疑似發生了點什麼，那麼沈若寒和林曉雅就算吹了。

「我幫你上點藥吧。」

「嗯，謝謝了。」

「害，跟我你還謝什麼啊。」

張耀倫從藥箱里拿出一隻消炎化瘀的軟膏，擠在手指上，輕輕在段子清後頸的傷處塗抹。

「疼嗎？」

「還好。」段子清雙腿岔開，雙手放在膝蓋上，疼了的時候手指就在膝蓋上劃一下，一聲疼都沒說，「耀倫，Alpha易感期時留下信息素的味道需要多長時間能消失？」

「Alpha在Omega腺體上留下的臨時標記一般一個星期就會消失，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或者在Beta身上留下的信息素一般一兩天就會消失，清洗過得話不會那麼明顯，不過一些優質Alpha或者Omega還是能夠聞到。在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的攻擊性和濃度會更強一點，能夠保持大概三天左右，也很難清洗去除。」

「……這兩天能不能在你這裡留宿一下。」

「當然，客房都是幹凈的，你進來住就行。」張耀倫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段子清對面，雙手把藥膏捂熱，輕輕在段子清的手腕上按揉著，「你怕段爺爺擔心？」

「嗯，要是讓爺爺誤會了，我就徹底解釋不清了。」

「成，你就在我這兒住吧，後天我送你上班。」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

「你就甭跟我客氣了，聽我的吧。」張耀倫把段子清露在外面的傷處理好，把玩著手中的藥膏，還是問了一句，「身上還有別的傷處嗎？」

「……沒有了。」

「沒有就沒有吧，這藥你拿客房去吧。」張耀倫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實際上也是個細心的人，而且對於這兩個朋友真的是好的沒話說，「Alpha的易感期是沒有周期性，但是怎麼感覺若寒這次這麼嚴重呢？」

「我懷疑和之前的禁藥有點關係，應該是之前受到了一點影響，所以這次易感期很突然也比較猛烈。」

「你們上次調查清楚了嗎？」

「差不多了，不過現在還不是處理他們的時候。」

張耀倫點點頭，看見段子清的臉色皺著眉，「行了，子清，你趕緊睡吧進屋休息，衣櫃里有睡衣。我去訂午餐，你這臉色跟鬼似的，嚇死人了。段爺爺那你也別操心，我會給段爺爺再打個電話的，中午和晚上會派人給段爺爺送飯的。」

「嗯，麻煩你了，我去睡一覺。」段子清站起身笑笑，拍了拍張耀倫的肩膀，拿著藥膏進了客房。

把門關好後，段子清把衣服脫下來換上睡衣，揉著自己腰上的淤青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