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開心不起來的時候，會覺得，要不就算了。抑鬱症不也這樣嗎？白先生和我說過一點點，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有時候就鬼使神差要自殺自殘，過後他們也能知道不對的，但是發病的時候沒法控制自己。」

「你……你那時，也有嗎？」

「有兩次吧……晚上睡眠很不好，好不容易睡一點的時候就會想，要是能不用醒就好了。但是醒來可以看到大家，又感覺還好。」易圓仰躺著，把頭枕在他的胸口，「所以我沒有變成抑鬱症呀。」

江遠撐著身子坐起來，小少爺就順著把腦袋滑到了大腿上枕著，眼睛向上看，眨巴眨巴。江遠撫摸著他的頭髮，說沒有就好。

又問：「是韓毅讓你不開心嗎？」

「不是……是我自己弄得自己不開心，沒有人做錯什麼，」易圓抓他的手玩，「你說我從不說誰的缺點，但我其實是不覺得那算什麼，哪怕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其實也在情理之中，算不得缺點啊。」

「你們總是一遍一遍地問我，和安子的關係，對性的看法，還有戀愛……安子從沒遇到相似的問題，所以，還是我給你們這樣的感覺吧，讓你們總是弄不清楚我在幹什麼。」

江遠想到自己昨晚那樣朦朧的感覺，認同他的看法：「如果你不說話，我就不太肯定。你的思維很活躍，一時這樣一時那樣，我跟不上，脫節了，馬上就預測不了你下一步的行為，所以會想得到一些肯定的消息……大概是這樣吧。」

「嗯……那我以後和你多說話，就不會這樣了嗎？」

「我期待和你多說一些話，不管是什麼都好，我都想聽，都愛聽。」

「會惹你不開心的話，會破壞氣氛的話，都可以？」

江遠寵溺地颳了刮他的鼻子，笑道：「你不說怎麼知道說出來會惹我不開心、會破壞氣氛？我是你的男朋友，就算我不開心，你親親我就開心了，要是真破壞了氣氛，我們就重新來。在我這裡，有什麼可怕的？」

「我不想你不開心，也不想破壞氣氛。」小少爺對戀人也想保持很好的禮貌。不過戀人似乎不在意這些：「不用遷就我，如果我沒法接你的話，我們只能分手了，因為聊不來。」

「那……如果我說，想分手的原因是我覺得情淡了，你生氣嗎？」

江遠一愣，反應過來：「沒有如果吧？？」

默認。江遠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依舊平靜淡然：「那生氣不來，肯定是我不夠好讓你情淡了……如果被你甩掉，只好追回來。你一時半會也沒有喜歡別人吧？」

「沒有。」

「那不就對了……誒，你看，說出來，我也沒有你預料之中的反應吧？」

易圓笑了笑：「可是我還沒有說，你可能追不回來呀。」

「小壞蛋，」江遠捏捏他的臉蛋兒，「不用給我假設，那都是我的事兒。要是你現在不想談戀愛，那我乖一點，不親你了，你要不要？」

小少爺還真認真考慮著，嘟著柔軟的小嘴兒，然後說：「那還是先談著吧，和你接吻很舒服。」江遠哪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不被踢回單身狗陣營的絕招是，吻技，一時哭笑不得：「那我多親親你，你要仔細感受一下，情淡沒有。」

小少爺乖乖坐在他大腿上和他接吻。耳邊聽到外面的雨聲，忽然想到什麼，推開他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江遠的眉毛跳了跳，隱忍道：「除了男朋友沒人可以吻你，小傢伙。」

被強勢吻住的小少爺：？說好的不生氣？

這大早上，有一個還沒穿褲子，蹭出火了。然而還沒有什麼動作，他倆肚子叫得打雷一樣響。江遠聽見那咕嚕嚕的聲兒，是氣也氣不起來，笑也笑不出來，冷著一張臉下床。易圓被撂得莫名其妙，不過摸摸癟癟的肚皮，又妥協了，穿上褲子去洗漱。

易圓在A國不是過什麼沒人照顧的留學生生活，別墅照樣有，菲佣和保鏢司機也不缺，所以仍舊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少爺。

江遠有時間會下廚，他還沒有到需要泡片場的程度。因為一選到角色就來到A國，所以在A國的時間會顯得很長，實際上並沒有立即開機，他來積極和導演編劇演員磨合角色，準備期很長，還不算多忙。

經過那天早晨的交流，江遠倒是有一點警惕，也許是太理所當然太安逸了，他根本沒發現男朋友對他的感情變化。誠然他還喜歡他，但如果自己沒有什麼行動，把愛意消耗在一日三餐甜言蜜語裡面，可能那點喜歡經不住時間的磨損。

他記得易圓以前最喜歡聽他講拍劇情講劇本講人設理解，也喜歡看他拍戲的樣子，一個經紀人天天往劇組裡鑽，不知道還以為他也要做演員，正偷師學藝呢。江遠想著想著，不由得微微笑起來。

還有那個趙振剛，公益片的角色，似乎被小男友青睞有加，他想知道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故事。他需要了解多一點，再多一點，才能讓小男友的感情深一點、再深一點。

在他終於問出口時，小男友卻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坦誠相待，反而是原本順利的交流卡殼了，他還有些不知所措，幾次咬嘴唇，好久才回答：「就是很英雄，我不知道怎麼說。」

江遠想，類似角色類似劇情的可多了去了，唯獨他扮演的這個收穫他的喜愛，這用一個「英雄」來回答未免有點敷衍，起碼還有多一些形容補充吧？可是小男友眨巴著眼睛看他，單純無辜的模樣，又沒有補充說明的樣子。

江遠說：「那我的直覺告訴你有點故事哦。」

「你的直覺准嗎？」

「那要看你心裡有沒有小九九~」

「沒有的，」易圓搖搖頭，「我從沒有和誰說過，不知道怎麼講，你想知道，可以去問我身邊的人。」

「比如？」

「醫生。」

江遠又是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自己男朋友身上都有些什麼事，他驚覺自己對他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易圓看他被嚇到了，又笑：「不是你想的那麼複雜……一點小事而已，你去問就知道了，放心啦，我很健全的。」

「什麼健全……」

「健康安全啊。」

「瞎用詞。」江遠說完，溫柔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