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腔憋屈的怒火和對小男友童年經歷的心痛，江遠又飛回了A國，半夜到家看到床上安睡著的可人兒，他一顆亂跳的心才逐漸落回胸腔，鼻頭忽然有點泛酸，好像被欺負的孩子回到家裡看到了母親。

他情不自禁俯身擁抱他，臉伏在他的胸口，緊緊依靠他。易圓被吵醒了，倒沒有被嚇著，低頭看見他的姿勢，抬手抱著他的腦袋：「怎麼啦。」

江遠紅著眼眶，仰頭看他，有點撒嬌：「我愛你，你也愛我嗎？」

「愛你呀，」易圓摸著他的頭髮，「愛你。」

「我也很愛你，非常非常愛你，」江遠堅定地說。易圓打了個哈欠，咕噥道：「那你應該給我睡覺。」

他看起來並不是很認真，可是江遠認真得恨不得當場給他發誓，如果不愛就天打五雷轟。他撐起身子，低頭要親親他，被躲開了，還推他：「洗澡。」

「那你等等，我要親親你才睡覺。」

易圓抱著枕頭，不太清醒了：「嗯嗯。」等到江遠飛速把一身風塵的自己打理到能上床睡覺，卻看到他已經睡熟了，呼吸綿長，還挺香甜。江遠尋著這個氣息親他，纏綿的舌吻，把人親醒了。兩人都側躺著，眼神片刻不離對方，江遠又湊來，易圓笑著和他吻一吻，問：「安子和你說什麼了？」

「你能猜到嗎？」

「可能有一點……你害怕他嗎？」

「嗯。」

「沒關係，我覺得你很好就好了，」易圓摸他的耳朵，「那也算是一種平衡吧？」

江遠把腦袋靠在他的胸口，悶聲說話：「嗯……我愛你。」

「我也是。」

江遠眼巴巴望著他：「等你畢業就結婚那種。」

結婚不是什麼大的問題，對於易圓來說這就像約一頓飯，有時間就去沒時間就不去。他是同志，向來不對婚姻懷抱期待。但是站在江遠這個前直男的角度看，這事兒應該還挺重要，示愛與擔責的一部分。

所以他笑了笑，答應：「好。」

兩個互相理解的人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呢？他佔據你心臟的一半，也佔據你大腦的一半，你說一個開頭「我想……」他那邊立刻可以接下去剩餘的內容，想吃哪家餐廳，想去哪個地點，想買什麼東西。你說過的話，你多看兩眼的東西，你放在心底里沒有明說的渴望，他一一了解。並且這也不是交流不交流的問題了，兩個人處在一個空間，不說話也十分美好。

當江遠真正明白做到這些細節的背後需要付出何種努力時，他對安偉建的位置再無半點怨言，反而由衷地想，他們倆的感情里肯定包含著更深刻的愛，否則早就結婚了。

理解這一層，再回望他們互動的點滴，心裡連酸都酸不起來。

可是要說完全接納也不是，他始終不明白，那一晚喝醉的是一個人，放縱的卻是兩個人。他的小男友當時到底是出於什麼想法同意的？還是說，根本沒同意但因為對方是安子所以可以接受……？

吃不到葡萄的人真的……易圓聽他支支吾吾地說完，有點好笑：「我也想和你做呀，你說不要。」

「……」

「我好奇不可以麼，」易圓白皙的小腿兒浸在涼絲絲的水裡，一晃一晃，「又沒做過，不知道怎麼回事。」

「譴責，強烈譴責！」

「我知道錯啦，反正以後也不會這樣，你不信的話……算了，那就不信吧。」

「……」江遠咬著後槽牙，伸出一隻手撓他的腳心，泳池裡猛地激起水花，小少爺笑聲不止，被他抱著腰拉下水，沉了一下就自己抓住浮板飄上來，剛抹一把臉上的水就被吻住。他濕漉漉的睫毛顫了幾下，閉上眼睛。

今日陽光極好，打在水面上，漾著碎光。江遠最後親親他的眼睛，才一頭栽進水裡，魚一樣眨眼就游到了泳池對面，嘩啦一聲出水。易圓瞪著腿兒慢慢玩，見他拿酒，才扔開浮板，也游過去，漂亮的臂膀被溫柔的陽光親密撫摸著，他上半身伏在岸邊，說要喝酒。

江遠在他身邊坐下，自己捏一顆葡萄扔進嘴裡，才拿著杯子給他喝一口，說：「你喝醉的時候很乖，有人和你說過嗎？」

易圓的第一反應是：「我喝醉過？」

江遠沒有繞彎子，和他說：「你第一次喝酒那回，在酒店房間吃火鍋，記得吧？」

易圓想起來了，但是記憶點不在酒：「你丟下我去和孔駿玩了，我好傷心。」

江遠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對不起，我只是感覺不對勁。」

「什麼？」

江遠喂他一顆葡萄，說：「你喝醉後，爬到我身上坐我懷裡了。」

「？！」

「我現在都記得你身上的味道，你還蹭我，我就……」江遠清了清嗓子，「我敢說你要是女的那晚我就潛規則你。」

「……我不知道。」

「你喝醉了怎麼知道？」江遠笑，「真是嚇著我了，所以離你遠一點。」

易圓恍然大悟，明白那段時間怎麼被刻意疏遠了，進一步確認：「也是因為那樣，那時才想換經紀人嗎？」

「對，其實我很喜歡你做我的經紀人，說點現實的，你能給我我想要的劇本，也能幫我推掉不想去的通告，怎麼看都很完美，但是……也很危險。」

易圓噗嗤笑出聲：「怕被掰彎？」

「不然呢？我那時怕得要死，」江遠搖頭嘆氣，「你看，就算是奧利弗，也沒能保住韓毅，他這兩年基本沒在國內有什麼活動了。」

「不全是吧，他的主場本來就在國外……那時也亂，負面影響能不能全部算在出櫃這件事上都說不定。」

「反正我現在不在乎了，你要願意和我公開，我馬上發微博，我自己掏錢上熱搜，包年。」

易圓笑到摔進水裡。江遠伸腳相助，他按著他的小腿重新探頭，雙手扶在他的大腿上，笑吟吟道：「你不要多想啦，不想現在公開是因為，我不要戀愛而對你的事業有什麼影響，你辛苦演了十年，那麼多粉絲在真情實感喜歡你，你也要對他們負責呀。」

「熱度都是暫時的，我也不可能對他們負責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