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飯的路上，沈星河一直不敢回頭看，好似身後有什麼豺狼虎豹，他這幅樣子倒是惹得許淵忍不住偷笑。

許淵每笑出聲，沈星河的背影就僵硬一瞬，到後來走路都變成了同手同腳。

「師父。」許淵上前一步拉住沈星河的手，沈星河像是碰到了什麼燙手山芋，立刻就甩開了，甩開了又暗暗後悔。

他在慌什麼？不就是牽個手嗎？

做了心理建設，沈星河這才偷偷瞟了一眼一直看著他笑的許淵。

「吶。」沈星河攤開手放在許淵的眼前，許淵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沈星河倒是不耐煩了，言簡意賅，「牽手！」

許淵覺得有些好笑，道：「這樣不好吧？」

「哦。」沈星河這下面無表情的準備收手，這邊許淵反應迅速的牽過他的手，又說了句。

「但是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剛開始的時候沈星河還有點不習慣，畢竟從前他牽許淵的時候還是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如今一別十年，從前的小手也變大了，手也從白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手上還有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傷痕，手指還有一層薄繭，不難想像，他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牽了一小會兒，沈星河也就習慣了，身體自然也就放鬆了，倒是許淵手心發燙開始冒汗，猛地鬆開手，頭歪向另一邊，沈星河正要說點什麼，目光卻落在他的耳朵，紅的滴血。

突然就懂了什麼，他掃視了周圍一眼，沒有發現什麼天姿絕色，心下覺得有些奇怪，以為他生病了。

「殿下可是著涼了？」

許淵依舊沒有轉頭，但是卻回答了他的話：「師父不必擔心，我只是有點熱。」

沈星河覺得更加奇怪了，這已入深秋，寒冬將至，怎麼就會熱？還是他很年輕體質的緣故？

年輕果真好。

他如是想著，走到了一家酒樓，名為「驚雀樓」，他之前聽說過大名，還沒來此吃過，這許淵來了，正好可以來嘗一嘗。

他的腳剛踏進去，迎面就又來了一位店小二，眯著眼睛上下打量，忽的一拍手。

「哎呀，沈將軍，有失遠迎。」他垂首行禮，隨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還請沈將軍上二樓包間。」

「不去，下面就挺好的。」

小二一愣，卻惹得許淵輕笑，他低低開口：「那就在下面吧。」

小二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也由得他們找了下面的位置。

「兩壺燒酒，一碟蓮花白，一隻燒雞。」許淵說著又轉頭問沈星河，「師父可還需要什麼？」

沈星河皺著眉，道：「一壺酒就好。」

「我也想喝。」許淵嘟了嘟嘴，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沈星河微眯著眼，隨後挑眉，這麼多年過去了，愛撒嬌這點還是一點沒變。

「你開心便好。」

於是，許淵就興高采烈的點了兩壺酒，然後一直興緻勃勃的盯著沈星河，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揚。

「師父，你真好看。」百看不厭。許淵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就聽見沈星河的話。

「給我講講，你這十年間發生的趣事吧。」

有趣的事？許淵偏著頭想了想，然後默默的搖頭。

沈星河有些驚異，卻也沒說什麼，不緊不慢的道：「這司徒難當真無趣的緊。」

「司徒叔叔很好。」他頓了頓，抬眼看向沈星河，眼裡的星光欲蓋彌彰，「只是沒有師父的日子，怎麼也算不上有趣。」

輕描淡寫，暗潮湧動。

換做平常沈星河定能從中頓悟然後輕輕一笑，道一句「喜歡我啊，可惜了」，可此時此刻他怎麼也沒往那方面去想。

「我更加無趣。」

他說的可是真的，自從他失了法力，每天就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心情好一點就喝壺酒，心情差一點就去攻佔城池。

想到這裡，他竟然有些慶幸，慶幸許淵沒有在他的身邊長大。

許淵聞言，又是一笑，「師父在我心裡永遠都最有趣。」

他這一笑，讓沈星河晃了神，總覺得許淵每次一笑笑容就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