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朗還有點委屈：「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戚聲笑眯眯地拉著他坐下，「那你說說理由？」

紀顏朗又開不了口。萬一說了惹得人家惱羞成怒呢？

在戚聲之前僅有的一段感情經歷中，他深刻認識了「工作狂不配有對象」這個道理。那時候他忙起來六親不認，也不怪男朋友要分手了。但是仔細想想自己跟紀顏朗相處起來依舊是個工作狂，難免心裡有些心虛。

一段感情中總讓其中一方一頭熱是不長久的，戚聲在等紀顏朗的幾個小時里沒上遊戲，一邊打掃衛生一邊自我反醒過了，現在整個人心平氣和，只是剛把人領回來了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對上異常緊張的紀顏朗，覺得自己還算鎮定。

紀顏朗被捧著慣了，就算有做小低伏的心，討好人的話也不知道從哪開口，只用可憐巴巴地眼神看著戚聲。紀顏朗被按著坐下，戚聲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伸手托著紀顏朗的下巴迫著他抬頭看自己。

「阿聲。」紀顏朗弱弱地喊他一聲。戚聲一個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紀顏朗被他笑得一愣，卻見戚聲直接面對面地跨坐在他腿上了。「來，跟我講講我們搞藝術搞設計的小朋友細膩的心裡都想著些什麼呢？」

紀顏朗被他逗得一樂，「其實也沒什麼，想想覺得應該是我想多了。」

「別啊，你說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戚聲表情正經起來，還挺能唬住人的。

戚聲的大膽心細都在工作上，不在看人上。指望他能自己揣摩到紀顏朗的思路那就是天方夜譚。他能感受到紀顏朗的鄭重對待，卻想不到對方的小腦瓜里都裝著什麼東西。

紀顏朗醞釀了一番，話到嘴邊又卡住了。

戚聲就樂了，「上次咱倆見面的時候，你還沒這麼大反應呢。這回這是怎麼了？」

紀顏朗嘆了口氣，「唉，就……我怕你生氣。就算不是生氣，我也怕你不開心，怕自己說錯了做錯了什麼事惹你不高興。」

「就這個？」

「就這個。」

「這算什麼事啊。」戚聲伸手揉著紀顏朗的臉，「你要對我有信心，也要對自己有信心，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又不是什麼喜怒無常的暴君不是？」

紀顏朗點了點頭，核心的問題還是沒敢開口。畢竟直接說出來怪尷尬的，怎麼聽怎麼像自己嫌戚聲窮還要自己遷就他的經濟水準似的。戚聲也沒那個意思。

「你是要先休息一下，還是我先領你出去到處逛逛找點吃的？你在這住兩天嘛，我這難得有客人來嘛，之前自己找到了山清水秀又人少的地方，明天可以帶你去看。」

紀顏朗想了想，問：「你自己會做飯？」

「會啊，那我給你做？」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戳中了紀顏朗的點，他開心地應了，居然還有點臉紅。

戚聲的廚藝還可以，畢竟獨自生活了有些年頭了。問過紀顏朗有沒有什麼忌口，就進了廚房。晚餐煮了兩碗疙瘩湯，這種家常的調調紀顏朗還挺喜歡的，戚聲也就放心了。

戚聲租的一居室，自然也只有一張床，要說讓給紀顏朗自己也沒處呆，索性大大方方地共享了這張床。紀顏朗倒是沒了在他自己家時堵著看戚聲從遊戲倉里爬出來時的厚臉皮，僅僅是一起純潔地睡個覺都有些害羞似的。

戚聲觀察了一會兒，實在分不清他這臉紅是真害羞還是興奮的。不過他不準備做點別的什麼晚間活動。他已經有幾年沒有做過了，要是跟紀顏朗搞點什麼不可描述的運動，明天八成是起不來帶紀顏朗出去玩了。

戚聲說了聲晚安就直接睡了，剩下紀顏朗借著月光偷看他，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

早上在廚房的忙碌聲中醒來是種福祉的感覺。戚聲已經出去過一趟了，買了菜又買了拖鞋回來。紀顏朗看著熟練地在廚房做飯的戚聲有種難以形容的感動。

這種日常生活的感覺很妙，或許應該叫做「人間煙火」。紀顏朗靠在牆邊看著戚聲，覺得就這樣看著他忙也很滿足。

戚聲回頭看了他一眼。

說起來這樣一個小城市也沒什麼可玩的。戚聲挑中這裡無非是選了一個氣候比較習慣且生活節奏慢的小城市開始養老。甚至這附近因為離市區有點遠而物價偏高，唯一的優點就是房租便宜。然而這物價已經快逼得戚聲改變主意搬去市裡住了。

戚聲一邊炒菜一邊想著帶紀顏朗出去玩要怎麼走。這種小城市沒有適合成年人的遊樂場之類的地方，公園裡的設施都因為沒人玩而停了很久了。戚聲想了半天，覺得還是去爬山吧。當然最大的可能是由於現實中的自然景觀遠不如遊戲里好看，所以幹脆回去上遊戲好了。

總的來講，戚聲是個死宅。上學的時候就是個坐得住板凳的好學生，勤勤懇懇認認真真，只要不讓他出門活動做什麼都樂意。但是大老遠的有人來找自己了，不管是戀人還是朋友，自己帶著人家在家躺著打遊戲，這好像有些不妙。

兩個人吃完了早飯，紀顏朗處於一種自己傻樂的微妙狀態里，做足了常住的準備，一切奔著同居去的，根本沒想到戚聲準備帶他玩兩天就打法他走。

戚聲帶著紀顏朗去爬了山，山上不少寺廟，還有求姻緣的。紀顏朗差點進去湊熱鬧了，又被戚聲拉了出來。

「那就是個商業化的形式化的東西，去了還得付錢。你往那一站，就差渾身寫著人傻錢多速來了。不信咱們等會兒往上路邊還有不少擺攤算命的，你看看他們是不是大多想叫你。」

戚聲拉著紀顏朗接著走，紀顏朗弱弱地問：「你是不是嫌我敗家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單純不信他們忽悠。真的大師怎麼可能擺路邊攤啦。」戚聲鼓了下腮，「你要是覺得感興趣，我可以給你算一下。不過先說好，我只會個皮毛。」

紀顏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學醫的不是信仰科學嗎？」

「醫學才不是純科學呢。解釋不了的東西太多啦。人類無論是向外的探索宇宙，還是向內的探索人類自身，都還差得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