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拿著通話記錄的文件，也不回答方糖的話，安安靜靜的來回看了好幾遍，最後扔給了祁言。

「數量不多，但是對比近三個月的通話記錄，沒一個電話重樣兒的。」

祁言嚼嚼幹脆面舉著文件，「是單項聯繫，所有號碼每月打進來一次，本機沒有呼出記錄。」

「糖兒這事兒你操心了。」江巡也沒管祁言看沒看完，伸手就把文件拿了回去，折了折丟進抽屜里鎖起來。

祁言一陣發愣。

「都別往外說，聽見沒？」

祁言和方糖先後點了點頭，都不約而同的下意識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方糖撇撇嘴沒做多問，轉身出了辦公室。

「把門帶上。」

「哦。」

祁言看著一向不怎麼關的辦公室大門，忽然站起身來，緩緩道，「江巡你得信我，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我知道，迄今為止我還有個點沒想明白，徐峰為什麼要啥張文卓，倆人沒仇沒怨，為什麼，恩？」

「因為…這個電話號？」

「這個手機號裡頭肯定有事兒，其他的咱們現在也沒證據也當不了突破口，這麼多黑號的來源也是個問題，也有可能透過一些技術手段做虛擬電話號碼也不是沒可能，先放著吧，命案要緊。」

祁言點了點頭，「現在四點半了，溫可苗應該壓回來了吧。」

「恩，李子電話里說，溫可苗曾返回過旅館，發覺異樣之後直接就跑了，外圍的兄弟直接跟到了郊區。看她下車正打算彙報，咱們這兒就讓抓人了。」

「江隊，我去催催木科長吧，指紋鑒定一出我們就能搜查了吧。」

「對的上就能。」

溫可苗被帶回來的時候，已經不再如一天前那樣冷靜自信了，面色蒼白，將她和徐峰分開審訊，江巡負責徐峰，祁言對付溫可苗。

顧思安那邊也收隊了，正在往回趕的路上，木霜遲的指紋鑒定也到了最後出結果的階段。

祁言和李子然坐在了溫可苗的對面，單向玻璃外，方糖抽了技術隊的肖遙來調試設備。

祁言看著她花掉的妝容，百感交集。

「又見面了，溫小姐。」祁言還算禮貌的對人點了點頭，沒等她回話便直奔主題，「徐峰招了。」

溫可苗愣了愣，有些遲疑著，最後緩緩搖了搖頭，開口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換了個問題，「什麼啊，怎麼聽不懂…」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的，溫小姐。」祁言的語氣平靜又溫和，「你知道的，證據就在路上，你也知道徐峰那個膽小的性子，嚇一下就什麼都說了。」

「我想喝水。」

李子然和祁言交換了眼神起身倒水，放在了溫可苗面前，她捧著一次性紙杯，指尖傳來的暖意一點點融化著她狠絕的盔甲。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半晌，她緩緩開口，「我好奇他都說了些什麼。」

李子然心頭一緊連忙去看祁言，他還是十分冷靜。

祁言緩緩道，「3月28號晚，你在公司值夜班，他下樓寄快遞，卻沒想到失手殺了人，他很害怕，愣在原地很久，回神之後才想起來給你打電話，但他沒有用自己的手機，你在電話里讓他先冷靜，不要害怕，然後…下面的…你還要聽嗎？」

溫可苗喝了口水，搖搖頭，「不用了…接下來我自己說吧，你很厲害，潤色的不錯，大致上…是這麼回事。」

祁言輕輕咳嗽了一聲，演示尷尬。

「我知道他很聽我的話，直到現在什麼都沒說就已經很開心了。」溫可苗吸了吸鼻子，擦擦眼淚，「知道自己那兒說錯了嗎？」

「願聞其詳。」

「是張文卓要殺他。」

「張文卓要殺他？」

祁言不能理解，李子然更是滿臉疑惑，溫可苗繼續說道，「對，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我們兩家沒有深交，也更談不上仇怨，張文卓為什麼要殺他呢，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我相信他不會騙我，就是張文卓要殺他。」

「可是為什麼啊？」李子然問道。

溫可苗聳了聳肩，「不知道。」

「那…繼續說吧。」李子然道。

「他半夜三更用陌生手機給我打電話我還嚇了一跳，他說他殺了人，我當時以為他跟我開玩笑呢，但聽他在電話那個顫抖的聲音，我…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殺人了，我也害怕但是他在這個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我，只有我能幫他，只有我能救他了。」

祁言皺著眉揉了揉額角。

「屍體肯定不能就這麼運走了，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發現，我說那就分屍吧，好在我們小區單元門口是沒有監控的，」

「分屍的時候你知不知道他可能還活著？」

溫可苗愣了愣，「我電話里讓他反覆確認過了，他說確實沒氣了的…他…那時候還活著…嗎？」

祁言點了點頭，「屍檢報告顯示一些傷口有生活反應，人只有活著的時候，身體各個細胞才是活躍的，才會造成紅腫等生活反應。」

溫可苗搖搖頭，「我不知道，他估計嚇傻了也不知道，算了，我這麼多天也累了，每天晚上也害怕的睡不著覺，有的時候躲在洗手間偷偷哭，還不敢讓他知道，你看我現在都哭不出來了。」

李子然輕輕嘆了口氣。

「我一晚上都心神不寧的，早上下班之後我和他一起打掃的屋子，客廳的牆紙，桌子，地板上到處都是血，他整個人跟死了似的泡在血泊里，見出氣不見進氣的。」

「你們怎麼打掃的現場？」

「擦，洗，就像大掃除，先把血擦個大概，然後把雪櫃收拾出來，套好幾個袋子，把屍塊凍起來。」

「這些是你指揮做的還是你們一起做的？」祁言沉著問道，一字一句不帶任何感情，比起人他這一刻更像是個機器。

「恩，我的主意，我們一起收拾的，事後我檢查的。」

「後來呢。」

「你知道我老公是室內設計的，在做這一行之前他還接觸學習過一些城市規劃，園林景觀，建築設計，所以監控的死角，地點的選擇對他來說並不難，當晚…我們一起處理了下肢部分。」

李子然一個哆嗦，背後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