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藏的真相(六)
小說: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配角 作者:书生九华 字數:3366 更新時間:2020-04-28 19:16:04
白亦被祁墨按在床上折磨了七日,第七日的晚上,這位魔教教主也不知發了什麼瘋,對待他的態度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非要形容一下,那便是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怪噁心的。
忽略了心底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白的感覺,白亦還未深想,一切的萌芽都被容公子的那番話打斷了。
祁墨是他白亦的仇人,他們之間的仇恨還是滅門之仇。
「晚上一起喝酒罷,白亦。」那天白亦渾渾噩噩的回到密室之後,祁墨讓屬下放了好些好酒堆在密室門口,轉述完他的話之後便離開了,彷彿篤定白亦不會拒絕。
拒絕?他也沒有說不的資格。
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是知道面前這個人是仇敵,白亦依舊無法狠心的拒絕他的要求。
便是陪他玩玩,讓他放下一切戒心之後,再伺機殺了他。
不久後白亦得到甲一的稟報,祁墨在白天他遇到容公子的那處珍寶閣桃源鄉里等他。
等到白亦姍姍來遲,祁墨已經獨飲了一壇好酒了。
「你來了。」
白亦並未回答,直接給自己開了一壇,灌了起來。
「哈哈哈,全真公子好酒量。」祁墨卻故意用白亦以往的名號來稱呼他。
聽到這話,白亦像是被刺了一下,灌了一大口酒在嘴裡,而後俯身壓在了祁墨身上,嘴對著嘴給祁墨灌喂下去。
「好酒,便也堵不住你的嘴?」白亦的髮絲散亂的鋪在祁墨的胸口,撓得人心癢癢。
但今天不是滾上床單的好時候,祁墨將視線挪開,不再看向他,自顧自的說道。
「容公子,和我的母親長的很像。」
白亦心中嘖笑,和你母親長的像的人你都下得去手,不愧為江湖魔頭。
「可笑的是,我都記不清她的模樣了,卻篤定她一定長的和容公子一樣漂亮。」祁墨說這話的時候,用手抬起了白亦的下巴,覺察到他面色不虞,哈哈一笑。
「莫吃味兒,你長的更漂亮,嗯?」
白亦推開祁墨,從他的身上端坐而起,又灌了自己一口酒,彷彿是要麻痹自己,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做出親吻祁墨那樣的事。
祁墨那副模樣,只是看來很是可憐,於是他便未過腦子的那般做了,還是因為他自己很氣祁墨約他到容公子的地盤喝酒?
「我想著,容公子想要的,便是母親想要的,便一直滿足他,直到他爬上了我的床。就在六年前的今日,我母親的祭日,容公子用那樣的行動告訴我,我在自欺欺人。」母親早就死了,死在了自己面前,和全族的人一起,留他一人苟延殘喘。
白亦心中咯噔一聲,今天是祁墨母親的祭日?
「想聽一個故事麼?白亦。」祁墨又開了一壇酒,白亦耳邊只聽到咕嘟咕嘟的吞咽聲。
「什麼故事。」白亦自己也開了一壇酒,望著清澈的酒液,他腦子裡想著,要是他現在在裡頭放劇毒,祁墨喝下之後會不會立即斃命?
「很無趣的故事。」
「好。」也許祁墨是想要說自己的事?
……
這個故事果然和祁墨說的一樣,非常的無趣,原本無憂無慮的小公子,全族被滅門之後,倖存下來。
他發誓要報復仇人,不惜一切代價,而後一步步復仇,報復到最後發現自己的人生除了仇恨一無所有的故事。
「夠無趣的。」白亦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也沒有詢問祁墨故事裡的那個人是不是他自己。
「是啊,唯一有趣的地方是,某個時候他甚至有猶豫過,後來他不猶豫了,最終卻放棄了仇恨。」
白亦以為祁墨是在隱喻他,讓白亦也放棄心中仇恨,心底更是冷成一片。
「那永遠都不可能。」祁墨必須死,必須為他的親人朋友之死償命。
「你試過愛人和仇人是同一個人嗎?並非不可能。」祁墨灼灼的眼神放在白亦身上,彷彿有某種灼人的熱度,將他整個人看穿。
白亦有一瞬間很是心慌,原本想要逃開祁墨的視線,可腦海中浮現出父母親沾滿血液的猙獰面目,而後直直的和祁墨對視在一起。
「怎麼會有那麼可笑的事。」他白亦永遠都不可能愛上祁墨這個仇人!
「是啊,可笑得很。」祁墨扔掉了手中喝幹的酒罈,翻身而起,迎著夜風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白亦。
「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到了。」
白亦那時候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之後他便明白了。
就在那天晚上之後,兩人一個半月有餘未曾私下見面,偶爾也只是兩人一起吃一頓飯,話都說不上幾句。
時間回到現在,白亦的手上握著一把匕首,鋒利的劍刃對著祁墨的胸膛,祁墨眼中含笑看著他,彷彿篤定他不會動手。
為什麼不動手?是他自己將刀遞到自己手上的!
眼前一片飄紅,手中刀刃入肉的感覺讓人顫慄。
……
等到白亦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個陌生的人拉著他的手,帶著他穿梭在密道地宮裡,他們的身邊還有許多面色凝重的人,他們似乎是在一起逃難。
「林……傲天?」白亦手裡還拽著那把刺傷了祁墨的匕首,兩隻手掌上全都是血,回過神來的時候,幾乎握不住匕首,他最終還是捅了祁墨一刀,正中胸口——可惜未曾插中心臟,也許插到了。
他認出了拉著自己的這個人,這是天機樓的小肆,林傲天。
「白公子,您總算是說話了,咱們快些跑吧,正道那些偽君子殺進來了。」林傲天還以為白亦丟了魂了,要不是祁墨特意安排他必須安全的帶著白亦走,他真想打昏白亦,直接扛著跑。
正道殺入天機樓?祁墨呢?
白亦張張嘴,卻沒問出口。
大約跑了半天時間,他們已經在地底走了許久許久了,帶頭的甲一打了個手勢,讓眾人停了下來。
「休息一下吧,應該逃得夠遠了。」密道錯綜複雜,正道人就算是找到了入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再加上他們的樓主祁墨也還在斷後,怎麼會輕易讓他們突破防線。
「不行,我要回去護衛教主!怎麼能讓他一人對敵!還留下那些居心叵測之人在他身邊!」不過剛歇息一會兒,立刻有人鬧了起來。
甲一直接一巴掌將人扇倒在地。
「放你媽的屁!能滾多遠滾多遠!你以為教主讓你逃走是為什麼!是讓你回去送死的麼!練好你家的武功,以後給教主報仇!」說著甲一將落在地上的一冊書扔到了這個人的臉上。
白亦認出來了,那本書冊就是祁墨密室里放著的武功秘籍。
自己家的武功?
白亦看了看那個人,實在看不出那人和青城派有什麼聯繫。
林傲天正在吃東西,遞食物給白亦的時候,發覺他一直盯著那邊看,於是開了口,「那人是青城派遺孤,現在的掌門人容不下他,逃難到天機樓來的。」
白亦心裡咯噔了一下,環視一圈,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揣著一本秘籍。
「這些人……」吃了一口蕎麥粑,白亦不知是被噎住了,還是不敢將心底的猜想說出來。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被所謂正道不容,呵,其實也都是些被趕盡殺絕之後留下的禍患。」林傲天不削的哼笑一聲。
若不是那日樓主宣他入了密室商談,他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他的真實身份,其實不是什麼教主隨手在路邊救下的草童,他是被祁墨從大內高手的手下保下命的人!
也就是近日,祁墨派人打探回了驚天秘密,林傲天乃是當今天子的孩子,被他的大哥自小追殺,流落民間。
誰都知道,當今天子只有一個兒子,大皇子陸臨天,可誰人知道,這位大皇子為了保持僅存的最後一位皇子的地位,在背後殘殺了多少兄弟。
不止是林傲天,天機樓里的所有人,都是備受迫害,然後被祁墨救下的邊緣人。
門派之爭之中,都敗被安上污名滅口的青城派後人。
少林寺之中,主持之爭,被人構陷逐出師門的弟子。
恆山派掌門鬥爭,被下毒暗害的前掌門遺孤。
……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他們都是受到那些披著羊皮的正道偽君子迫害,而糾集在一起的人。
白亦心中驚愕,面上更是不顯,險些把袖子里的這把匕首刀柄給捏壞掉。
「那些……祁墨殺的手下。」
「哈,你說那些人麼,他們是各方派來的探子,朝廷之中佔多,樓主懶得想什麼名頭,索性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就動手殺了。」林傲天呵呵一笑,似乎很是無語祁墨的性子。
「我等向樓主進言多次,一個明明白白的對手,比不明不白的敵人要好掌控得多,讓他不要隨著性子殺這些密探,否則我等還得花費不少時間調查進入樓里的人的底細,可他還是那樣的性子,呵,若是循規蹈矩的,他便不是他了。」甲一聽到林傲天的話,哼笑一聲,符合道。
白亦只感覺心中墜著什麼,難受得很,理智告訴他不要再繼續問下去了,可他還是忍不住想求一個答案。
「我……全真教……滅門。」是祁墨做的麼?
「全真教?說來奇怪,咱們樓主說話一向說一不二,那日是打算和我等一起滅了那教派的,不怕冒犯白公子你,咱們有的是證據證明,你家沒你想的那麼幹凈,但後來……樓主收手了,還帶了白公子你回來。」甲一用棍子撥弄著幾人面前的火堆,回想了一下說道。
「是麼,不是他做的。」白亦眼底的光熄滅了,他知道祁墨的想法了,與其讓全真教的人死個幹凈一了百了,不若擄走他白亦,折辱他的門風,讓全真教成為正道笑柄。
這些人沒必要騙自己,全真教被滅門不是祁墨所為,除了祁墨還能有誰?無非就是那些正道所為罷了。
他修鍊過自己家的劍訣,知道這樣一本武學秘籍,究竟能夠招來怎麼樣的禍事。
殘暴不仁的祁墨,作為救世主的祁墨,哪個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