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祁言眼裡，江巡的脾氣好的時候是正常人，脾氣上來心情不好對人很兇也是正常的。

就是情緒管理是一門學問，他應該好好學學。

旅館門口，江巡囑咐祁言多歇歇，案子破了報告交了也就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了。

次日上午，顧思安將最後的物證交了上去，連帶分析報告，江巡簽了字，這案子才算暫時告一段落。

反倒是最大的疑點都在死者身上了，手機，不帶重複的通話記錄，停用的電話卡，還有所謂的「走貨」，這幾點似乎能夠串聯成線段，只不過兩頭堵死，也沒法往下查了。

方糖敲了敲江巡大大敞開的辦公室大門，「隊長。」

「有事兒啊？」

「有事兒，關於祁言的。」

江巡白了她一眼，「一天天不好好工作瞎八卦個什麼玩意？」

「哎？你不對他和許逸笙感興趣？」

「不感興趣。」

「感一下，感一下嘛。」

江巡點了根煙沒搭理她。

「他倆不僅從一個警校畢業的，而且從國中開始，就在一個學校了！」

江巡迴了個冷笑，方糖預感不對起身要跑，他沒攔著，緩緩吐了個煙圈，在她一腳踏出辦公室之前喊了一嗓子。

「把李子給我叫來。」

「知道啦——」

「我透透氣兒讓他老地方找我啊！」

空曠的辦公大樓樓頂，微風徐徐而過，江巡口中叼著的香煙火苗忽明忽滅，清風席捲吹散煙霧，迎面進了李子然的眼睛裡。

江巡骨子裡是信他的，又是同一所警校出來的，李子然比江巡小兩屆。

那時候江巡還不是支隊隊長，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技偵人員，李子然也是個最外圍的幹警，有一會倆人攜手抓了個搶劫犯，因此相識，一點一點的才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我知道你路子廣。」江巡抽上一口，半眯著眸子斜視李子然，後者先是一臉茫然，而後輕笑了聲搖搖頭。

「還行吧，走貨這個我也拿不準，葉子豬肉小白？」

江巡搖了搖頭，「咱們這兒不是農夫待的地兒，大多都在境外，而且咱們這兒查的嚴，馬仔緝毒隊應該都有盯著，可人都死了，緝毒隊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應該不是。」

「你想怎麼查？」李子然問道。

「慢慢來吧。」江巡抖抖煙灰又深吸一口，「咱後頭宿舍有樂意挪窩的不？」

「哎這你可問對人了，我特意問過了，一個沒有，那幫孫子…」

「那你這兩天找找地兒吧，祁言沒地方住，找個便宜點的，環境好的，近一點的。」

「…你咋不去找，你還真當我是你私人助理了？」

江巡笑了笑，「那讓他住你家，你家不遠，上下班還順路。」

「我說怎麼不住你家？」李子然惡狠狠白了他一眼。「行吧我找找，什麼事兒啊真是的…」

「行了，下班公費聚餐，老規矩你們商量去吧。」

李子然往回走，江巡還扶著欄桿站著，站在高處眺望眼前的風光。

他能看見這座城市的上空籠罩著一層密不透風的烏雲，而人們日復一日的活著安定的生活。

安定之下，暗流涌動。

…還是想想晚上怎麼避開方糖那瘋丫頭的折騰吧。

聚餐的地點選在了距離警局不遠的川菜館，方糖定了個包間，一屋子六個人，白鴿緊挨著李子然坐，木霜遲和顧思安一左一右將方糖夾在了中間，祁言看了看，江巡雖然還沒到，但空位就剩了倆，橫豎他這回得挨著江巡坐了。

「來，祁言，坐我這兒。」顧思安揮了揮手。

祁言看了看另一邊的白鴿，對視一眼點點頭，互相算是打了招呼。

「言哥我給你介紹一下，白鴿，外圍的二把手。」方糖笑嘻嘻給祁言介紹著。

白鴿點了點頭，「鴿子的鴿，祁先生，幸會。」

祁言頓時有點不太自在，連忙笑著點了點頭，「祁言，白先生客氣了。」

「你們兩個怎麼肥四啊哈哈哈哈！」

祁言也覺得有點尷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巡似乎還有沒處理完的事兒，要來的晚一些，方糖拿著菜單點了幾個自己愛吃的，然後依次傳過去，十幾道菜沒上桌之前，這丫頭就開始鬧騰了，天南地北一通胡侃，惹得一桌子的都笑得前仰後合。

李子然從口袋裡摸出煙來，一張卡片晃晃悠悠就掉在了地上，白鴿彎腰去撿，才看清上面寫了什麼。

「哎喲喂，李哥你這知法犯法還找刺激呢啊！」

「靠別亂說啊我沒有，你個死丫頭。」

「想姑娘就想姑娘嘛…」

「挺熱鬧啊，誰想姑娘了？」

江巡進了門，拉開椅子毫不在意身邊兒的祁言，樂呵呵的加入集體討論。

白鴿將花花綠綠的小卡片遞給了江巡，「他，從李哥兜里掉出來的。」

「好傢夥！」江巡看了兩眼笑了笑，「得嘞，這麼想姑娘明兒給你調掃黃大隊去，那兒天天有漂亮姑娘，讓你一次性看個夠！」

「江哥幹的漂亮！」方糖給江巡比了個大拇指。

李子然急了，連忙跟江巡解釋一通，「我就是把這茬給忘了，再說我就不信你不想姑娘饞妹子！」

江巡還沒開口，顧思安就把話接了過來，「你懂個屁，江隊一心一意饞案子，哪兒有心思饞姑娘。」

祁言一邊笑著一邊默默吃菜喝酒，環顧一周之後，他發現唯獨只有江巡的杯子里是可樂。

「巡哥不喝酒啊？」

「哦，我不喝酒。」江巡低聲回道。

顧思安的耳朵不知道咋回事突然變得尖了，歪著身子就湊了過來，拽了拽祁言的衣角拉到一邊，也壓低了嗓音，「江隊酒精過敏，不過是心理方面的過敏。」

「恩？五條禁令不是不管下班之後麼？」

「喝酒誤事，上一個就是這麼撤走的。」

祁言輕輕點了點頭，方糖突然提升了音量，舉著被子站了起來。

「言哥跟你說個事兒啊，我們這兒的規矩，新人來了打圈兒啊！」

祁言一愣。

「什麼這兒的規矩，是你的規矩吧！」江巡白了她一眼。

「嘿江哥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