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義父這麼說就是答應了，他回幫派之後便問這一日有沒有什麼消息，都是空手而歸。

「不過慕門主不太好，他人暈在一家南風館門前，若不是我們的人跟著，只怕就要被裡邊老鴇給拖進去了。」

花微嵐冷笑：「活該，他人呢？」

「在裡面睡著呢。」

花微嵐打算去看他一眼再準備接下去的事，若是他醒了正好，正好跟他掰扯掰扯清楚，若是還沒醒就先抽兩個耳光解氣，可他萬萬沒想到，屋子是空的。

屬下來報，說是他們看守大門的小弟子被人給打傷了，現在那裡嗷嗷叫。

慕離這一整日狀態極差，先不說他焦心如焚，就是下午偶然遇見的那個茶樓上的男子，僅僅只是看上一眼，他心口竟有如鍾撞，他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他幼年時，他娘便同他說過，他們家的人，只要遇上皇室血脈，便會這般無法剋制。

那是天生從父輩的骨血里繼承的——服從的衝動。

他沒想到他已經家道中落，門殫戶盡，滿門只余他一個人，安家在最偏遠的北嶼，這回沒有在京城遇上，竟然在這裡碰到……

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到江子塵，然後帶他走。

他受不了這裡還有另外一個人能隨意影響他的狀態。

他更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那個人。

慕離翌日清晨才回到他們安頓的地方，這裡只留下兩個弟子守著馬車財物，「門主回來了！」

「葉一回來了麼？」慕離進屋，身子砸在邊牆上，低喘著氣，他臉色很難看，眼底憔悴，下頜冒出隱隱青色胡茬。

弟子嚇壞了，「門主不如先歇息……」

慕離擺手：「不必，給我倒些水，讓把馬跟車都備好，找到人後準備隨時離開。」

「……是。」

弟子又給他弄來兩盤菜，讓他將就一下。

慕離隨口扒了兩下，想到江子塵對著這些東西，總是不管好賴下箸如飛，根本不挑嘴，樣子實在很乖。

帶他出來這麼多日，他總是會笑，可如今他人不見了一日多，會不會哭……他鼻尖一酸，實難下咽，起身又要去找，外面葉一忽然沖了進來，臉色喜憂交加：「門主！夫人找到了！」

慕離猛地站了起來：「在哪兒！」

「就在茶水巷的那家青樓……不是不是，是南風館！」葉一忙搶過水壺往自己嘴裡倒，「是花微嵐的人找到的，江公子人在裡面撒潑呢，都鬧到街上來……人呢？」

小弟子扒在門邊看：「門主早就飛了。」

「快給我炒兩個菜，來個麻婆豆腐，我餓了一天了。」

茶水巷離之前秦璟他們喝茶的地方並不遠，只是這地方雖說是叫茶水巷，其實只是一些尋花問柳的地方，上邊兒不許明著做，便只能全部改成茶水鋪子的匾，官府也不能趕盡殺絕，有時上頭來人要招待，也要靠這些地方，等老皇帝這陣兒心血來潮自欺欺人搞政績的勁頭過去了，他們還照樣風生水起。

慕離到了這家賣茶水的南風館時也不知自己腦子裡究竟想了些什麼，近乎一片空白，只是遠遠便見江子塵一身亂髮，凶神惡煞，抄著一把菜刀對著一圈兒人。

而他身邊的地上，坐著一個胳膊腿上都淌著薄薄一層血的大漢，從出血量與傷口來看，不是菜刀做下的。

該是被挑斷了筋脈。站也站不起來。

平時遇上這種人，老鴇有的是辦法，可是這回這個真的是烈，不肯脫衣服就算了，還隨身帶著刀，也不是自殺用的，專往別人身上招呼，還一刀一個准。

現在裡頭還躺著好幾個呢。

「塵兒！」慕離從屋頂躍下，忙將人攬進懷裡。

江子塵眼眶通紅，一把推開了他，揚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