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小非總在這麼緊急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是我，新勻真是榮幸啊。」楚新勻上了車，一不小心給拖鞋弄掉了一隻，又罵罵咧咧的開門撿起來穿上，「我說怎麼不合腳！說說唄，我們才分開一個小時，非總怎麼就被請到這裡來喝茶了？」

壓抑了好久的心情被楚新勻的拖鞋給逗笑了，紀城非忍著笑意別過頭說：「沒什麼，給新總添麻煩了。」

「嘖嘖，瞧你說的。」既然能給他打電話，那就說明紀城非拿他當朋友，朋友之間幫個小忙是應該的，只不過......「一個電話把我從美人的懷裡撈出來，結果還不願意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你這傢伙可太壞了。」

紀城非並不想跟他貧嘴，只想先去看看叢未然到底怎麼樣了：「麻煩新總把我送到東山醫院吧。」

「你怎麼還給人弄進醫院了，下手挺黑啊。」楚新勻原本想開個玩笑，但看見紀城非臉色不太好，一時之間滿車都是尷尬的氣氛，也就沒敢再貧嘴，乖乖的把人送到醫院門口。

下了車還不忘了喊一聲：「非總，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就算我在溫柔鄉也一定儘快趕來。」

「謝了新總，哪裡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大家都是朋友了，就別說這麼見外的話。」楚新勻扣了扣耳朵，說道，「你以後叫我楚新勻吧，叫新總顯得生分，我以後也叫你城非。」

楚新勻是個自來熟，跟誰都談得來，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先前的尷尬。

上了三樓，紀城非出了電梯後又有些不想去了。他了解初昊陽，這會兒肯定正在氣頭上，況且，叢未然現在可是他的心肝寶貝，肯定護的跟自己的命似的。

等他下定決心想去探視的時候，卻被小護士攔在外面，告訴他現在已經過了探視時間，讓他明天再來。

他隔著病房的窗戶看了一眼，叢未然睡著，初昊陽坐在床邊拉著那隻正在掛點滴的手，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對方的臉。

醫院的暖氣很足，但紀城非卻覺得冷，手都發涼。

紀城非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發了好幾條信息給初昊陽解釋叢未然的事，但都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僅僅一門之隔，他們之間卻像是生出了千萬公里的距離。

凌晨四點多的時候，紀城非才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回家，腳麻的跟觸電了一樣。

走之前他又去看了一眼，初昊陽在病床上趴著，像是睡著了，外套也被仍在一邊，不知道冷不冷。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偷偷開門進去給初昊陽披上外套才離開。

初昊陽向來淺眠，聽到身後關門的聲音就睜開了眼，沉沉的出了一口氣，把叢未然的手塞進被子里，很快又睡了。

紀城非是一路走回家的，到了家鞋子都濕透了，褲子也濕了一截；開門時正好碰上爺爺屋裡燈亮了。那一刻，他像是做賊一樣的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衝進了卧室。

外套隨手一脫扔到地上鑽進了被窩裡。

大約一分鐘的樣子，爺爺小心的推開了他的卧室門，悄悄看了一看後又關上門出去了。

早上睡覺是最容易做些奇奇怪怪的夢，當紀城非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鐘。那些奇怪的夢也僅僅只是在他的記憶中停留了幾秒鐘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手機里有很多信息，全都是來拜年的，跟初昊陽的對話框里，最後一條是他臨走前發的。

洗漱過後，爺爺正在廚房裡包餃子，看到他臉色後心疼的說：「非非起來了，這都放假呢，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今天過年嘛，我應該早點起來幫爺爺收拾一下家裡，哪知道睡過頭了。」現在家裡基本都是收拾完了，只剩下一桌子的麵皮和盆里的餃子餡兒，「我也來包餃子吧。」

「嗯，陽陽這孩子昨晚怎麼走了？」

「他臨時有點事就走了。」

「那等會兒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中午就過來。」一提起有人能陪他下棋喝酒，爺爺的情緒就很高，手上的餃子也越捏越快。

紀城非不好擾了爺爺的興緻，搓搓手上的麵粉又給初昊陽發了一條信息：_爺爺在包餃子，全是你愛吃的口味兒。

等了十來分鐘沒有迴音，他又發了一條：_啤酒是沒有的，爺爺秋天釀的梅子酒倒是有。

_爺爺連紅包都已經準備好了。

_感覺你那個紅包比我的厚，爺爺就是偏心。

_我去你家拿了你的衣服過來，方便你換洗。

_昨晚你我喝了點酒，所以我沒跟你好好解釋。待會兒回來了，我會好好跟你說明白的。

牆上掛鐘的秒針噠噠噠的走著，窗外已經傳來周邊孩子吵吵鬧鬧丟著摔炮的聲音。

他發了大概十來條信息，每一條都石沉大海。

正當他想是不是該給初昊陽打個電話問一聲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非非，去開門，應該是陽陽來了。」爺爺搓搓手速的麵粉，說道，「你們先去打一會兒遊戲，我煮好了餃子叫你們倆。」

鬱悶了好久的紀城非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他趕緊走過去打開門，只見初昊陽拎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氣喘吁吁，只看了他一眼，就朝屋裡喊了一聲：「爺爺，我來啦。」

「爺爺在煮餃子，開了排氣扇聽不見，你去廚房跟他說一聲吧。」紀城非接過初昊陽手裡的禮包，不經意間觸碰到他凍的冰涼的手，「先進來吧，今天又降溫了，外面可冷了。」

「我今天不在你家過年了。」

「……」

就聽見這麼一句話，紀城非放東西的手一頓，隨後又若無其事的說道：「爺爺說海鮮全家福晚上再吃。」

初昊陽沒有進門的準備，攏了攏外套說：「未然要留院觀察幾天，我這幾天都會在醫院裡陪他……就不過來了。未然這個時候很需要我。」

撂下一句『我先走了』過後，初昊陽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紀城非冷笑一聲，把他買來的東西放在門邊，望著廚房裡爺爺忙碌的身影，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