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在一隊辦公室的門口碰到了南宮玉，本是想著笑一下算做是打招呼，就各忙各的事了，誰知道南宮玉卻是幾步走到他面前，一隻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老朋友似的親昵態度。

「有事嗎？」張凡不習慣這樣貼近的距離，把他的胳膊拿下來，退後了兩步才問。

「秦宇叔叔的調查有結果了，還真是有問題。」

南宮啟這樣的人物，一出手肯定是穩准狠。

他直接找到局長，開門見山地說：「我覺得老秦的死不是意外，但是又沒有證據，想請你的人費費心，幫忙查一下。」

局長大手一揮，案子落到了二隊的頭上。

二隊也不含糊，分析案情、搜集證據，很快就有了結果。

秦宇還活著的時候，秦愛雪只是私底下活動，雖然是小心翼翼，但還是留下了蛛絲馬跡。而秦宇一死，秦愛雪自認做的天衣無縫，行動開始大膽起來，更是出現了不少漏洞。

有了證據，順藤摸瓜，只用了十天，就完成了立案、偵破、抓捕嫌疑人、嫌疑人認罪全過程，相當迅速。

南宮啟為了表示感謝，捐了一大筆錢，從檢驗儀器、出警車輛，到食堂伙食，都來了個大換血。警員們紛紛表示，歡迎大老闆常來報案。

「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是說秦愛雪？錢唄。秦宇叔叔是再婚的，和前妻有一個兒子，叫秦慕修。秦慕修很抵觸秦宇叔叔再婚，認為是背叛了他媽媽，出國後再沒有回來，更是完全沒有參與公司事務。秦愛雪和他的丈夫一心一意為了公司，可是秦宇叔叔卻想要把公司分出一半給兒子。秦愛雪氣不過，又知道秦宇叔叔準備立遺囑，就痛下殺手，防止自己的心血拱手讓人。」

「秦老先生的遺體還在嗎？」

「重查案件就要解剖，應該在冷庫里呢。」

「我可以去看看嗎？」

「我和師父說一聲，陪你進去。」

「我自己可以的。」

「你沒有證件，一個人過去是不會讓你進的。」

「謝謝。」

「不客氣。你為什麼總是低著頭？不想看我嗎？我很難看嗎？」

「不是……我進去了。」張凡轉身進了辦公室，始終是沒有抬頭。

南宮玉摸了摸自己的臉，被無數星探相中的臉，比在餐廳遇見的男人好看多了，很多人都盯著自己的臉使勁看，他怎麼就不願意看呢？男人招人煩，自己可是人見人愛呀。大概是還不熟悉，不好意思，多和他聊聊就好了。

「麻煩你了。」吳傑把在案發現場拍攝的受害者的照片遞給他，「這種程度的，還可以畫的出來嗎？」

張凡自薦的理由是可以根據面部輪廓和骨骼結構還原被害者的面容，每次遇到臉部嚴重變形的，吳傑都會擔心無法得到復原畫像。

張凡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照片：「應該是可以的……這是被水泡過了吧？」

「是，初步鑒定泡了得有大半年了，要不是有人違規在湖上鑿開冰面炸魚，還發現不了呢。」

「這臉不像是被炸過的。」

「半邊身子都炸沒了，卻是臉還在，也是巧。」

「大概是安排好的……」因為有我這樣的人存在，所以老天安排給他留張臉，讓自己可以幫他找到兇手。

吳傑已經習慣了他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也不追問：「已經進了解剖室，你可以隨時過去。」

「好。」張凡走到解剖室門口，才要開門，門卻被推開，南宮玉衝出來，抱著旁邊的垃圾桶開始吐。

等到他吐完，張凡給他遞了紙巾：「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第一次見，還不習慣。」

「能忍著出來吐，也不容易了。」

「師父說，要是敢吐在解剖室，味道散不出去，他就不要我了。沒辦法，只能忍著出來吐。」南宮玉擦了嘴，又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半杯水，才算緩過來，「你是要進去畫像？」

「是。」

「我覺得你還是先站在門口看看比較好，跑出來吐也方便。」

「不會的。」張凡推門走了進去，「許叔。」

「來了。」許進看了看他，「你倒是比小南鎮定。」

「他是還沒習慣。」張凡放下包，拿出畫夾。

南宮玉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出來，也跟了進去：「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這種情況你見的多了？」

張凡瞥了一眼被水泡的腫脹又殘缺不全的屍體：「第一次見。」

「那你怎麼能沒反應？」

「活人比這個噁心多了。」

「怎麼會？我噁心嗎？」

「沒說你。」張凡打開畫夾，看向解剖台的一側，「死了也沒個全屍。」

「你看得見我？」鬼梳了個油亮的大背頭。

「是。」

「你看得見我？」鬼激動地衝到他面前，「你要幫我，把殺我的那些王八蛋大卸八塊，我給你錢。」

又是一個要給錢的，「你有嗎？」

鬼伸出自己的手，十根手指戴滿了戒指：「看見了嗎？鑽的金的寶石的，隨你挑，只要把那些人給我搞死，都給你也行。」

「已經不是你的了。」

「不可能。」鬼想摘戒指，卻怎麼也摘不掉，「這是怎麼回事？」

「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樣吧……」鬼思索著，「我有一個得力的下屬，你去找他，你告訴他是誰害我，他肯定給你錢，好多好多錢。」

「當」的一聲響，許進把從死者的胃裡取出來的東西放到金屬託盤裡。

南宮玉將證據清洗幹凈：「師父，這是一個袖扣，還是定製款。」

「竟然是他要殺我。」鬼看清了袖扣的模樣，大叫一聲要衝出去，卻像被繩子拴住似的，怎麼也動不了。

「你只能在距離屍體一米以內的範圍活動，過來，看不清你的臉了。」

張凡的說話聲音很小，在許進聽來，他就是一直在嘟嘟囔囔，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南宮玉將證據封存後，抬頭看向張凡，只見他的嘴在動……

「小南，想什麼呢？快來幫忙。」

「來了。」

鬼又嚐試了幾次，確實出不去，才捏著拳頭走回到張凡面前：「可惡，我那麼信任他，把他當心腹，他卻是殺了我。」

「是你得力的下屬幹的？」

「對，那些蒙面人追殺我的時候，我知道肯定活不了，就把領頭的袖扣拽下來吞掉了。」

「你怎麼知道是他幹的？」

「袖扣是我送給他的，當時沒顧得上細看，王八蛋。」

「許叔，好了。」

許進看了看畫：「這人的面相有點凶。」

鬼得意地說：「算你有眼光，我可是好幾件無頭案的主謀。」

張凡掃了他一眼：「也是該死。」

鬼不服氣地說：「我是該死，可是不應該這麼個死法。被自己人背後捅刀子，真他媽窩囊。」

張凡不和他繼續理論，背上包往外走。

南宮玉說：「等這裡完事了，我陪你去冷庫。」

張凡不想讓他跟著，可是又找不到人借證件，只得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