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任胥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廖堇恆帶著他和白禮去旅遊，夢裡的景象奇奇怪怪，空間跳躍極強，他知道他們玩得很開心，卻不記得玩了些什麼，再後來突然間畫面一轉，他在一間小房子里，房間里突然出現了一台電視，裡面在播報新聞。

說的是一起車禍，一死兩傷。

車是廖堇恆的車，兩個傷者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是廖堇恆和白禮的臉。

畫面一轉，他看到自己死了，屍體四分五裂，只有破碎的衣服才能依稀地辨認出是他。

他彷彿能看到自己詭異地笑，又放肆地哭。他拿起了手機，手上的血將手機熒幕弄得很臟，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視里廖堇恆突然變好了，接了電話，他似乎很傷痛，叫著任胥的名字。

任胥望著自己血淋淋的身體，笑著，「廖先生，我要去旅遊了，我可能不回來了，你不要想我……」

在夢裡，他怕廖堇恆傷心。

廖堇恆卻掛掉了電話，牽起了白禮的手，醫院便成了一個婚禮教堂，他們交換著戒指，廖堇恆笑得很開心。

任胥在這個時候醒來了。

全身上下都是冷汗，身體彷彿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他夢囈似的喊了一聲廖先生，緩了很久，看清眼前的房間，眼裡的恐懼才慢慢地消退。

他真是在夢裡都捨不得傷廖堇恆。

任胥今天只做了廖堇恆的早餐，等他將早餐端上桌，廖堇恆剛好從樓上下來。他今天穿著西裝，從頭到腳一絲不苟，禁慾冷漠。

「你今天要去參加什麼重要的會議嗎？」任胥望著，自然而然的就問了出來。在他印象里，廖堇恆只有在一次加盟招商會上穿的這麼正式，其他情況都很少。

廖堇恆喝了一口牛奶，沒看任胥一眼，慢慢地說道：「聯誼會。」

這三個字光是聽著就讓任胥心裡很不歡喜。他坐在廖堇恆旁邊，小聲問：「一定要去嗎？」這種娛樂性活動，在任胥看來，居高位的廖堇恆完全可以不參加。

可是廖堇恆怎麼又會猜不到他的心思？一個在商場慣於心機的人，遇到自己不喜歡的，態度行為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

廖堇恆就是要讓任胥不開心。

「白禮也會去。」他很善於用任胥的感情來傷他，說完這個好像還沒有自己想要的效果，又輕笑了一聲不經意地慢悠悠道：「當然，你要有這資格你也可以去，機緣巧合萬一遇到喜歡的也不一定。」

任胥正在小口喝奶，端著杯子的手因著這句話變得顫抖起來，平靜的牛奶面泛著一圈圈波瀾，本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最後這點胃口也沒有了。

「廖先生，你還是第一次這麼挖苦我。」他放下杯子，笑了下。

他嘴角邊還沾著奶漬，看的廖堇恆想伸手把它抹掉。只是廖堇恆克制住了，他又好像是施捨一樣，過了不久說道：「我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任胥不說話了，他看著廖堇恆一點點地吃完早餐，在人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輕聲地說：「廖先生，我記得剛同居那會，你不喝牛奶，只喝咖啡，早餐也只吃幾個麵包了事，不吃雞蛋，不吃……」

「你想說什麼？」廖堇恆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看著他，眼底那處深潭像是結了一層堅固厚實的冰，封住了任胥唇中似是懷念似是邀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