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壽宴之上

皇帝的壽宴設在宮內正和殿內。殿內建築及其奢華。雲頂檀木為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內設屏風，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綉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一套套桌椅分列兩旁，桌子由黃花梨木精緻而成，桌上玉盤珍饈琳琅滿目，。椅子由上等紅木營造而成，放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

當南韻帶著芍兒趕到皇宮之時，與宴之人大多早已入席。南韻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正和殿的門前。

南韻抬要望去，殿內的金龍寶座之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寶座旁邊坐著一位面帶微笑，眼帶柔和的美貌女子，想來便是當今的皇後娘娘了。而寶座之下，文武百官列座兩旁，一直延伸到門口。底下，兩排歌舞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樂聲悠揚。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鐘聲叮咚。

「不愧為皇家，真是奢華。」

哪怕是南韻上一世貴為皇後，在見到這場景之後，也不禁在心裡感嘆一聲。而作為丫鬟的芍兒這時候早已看呆了，但是因為過於緊張，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南韻繼續看去，發現宮殿最上方的中央坐了皇上之外，下面兩排為首的分別是前不久剛見過面的丞相和之前在去萬恩寺路上遇見的將軍霍榲。他們之下便是文武百官，而在文武百官之後，則是一群看起來和南韻差不多大小的有身世有名號的小姐少爺們，或是公主阿哥，或是官吏之子，都是跟著家中的長輩們早些過來的。南韻在他們之間發現了祝瑤和霍明成。祝瑤正在和旁邊一群少男少女們談笑著，霍明成年級稍大，而且在邊疆磨礪過，相比起來就顯得成熟穩重的多了。

說起來很多，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太監在將南韻帶到殿門口之後，便退下了，後者則平靜地朝著殿內走去。

「咦？這是誰啊，怎麼沒見過啊？」

「是啊，好生面熟。」

「五阿哥，你知道嗎？」

「我也沒有見過，皇妹你認識嗎？」

南韻剛進殿內，便是聽到一群小姐少爺們開始議論了起來。能參加皇上壽宴的，都是一些有身世有名號的，而京城裡那些排的上號的小姐少爺們彼此間也大都熟悉。對於突然間出現的一個新面孔，大家感到好奇也是自然。

「這個姑娘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大，在父皇壽宴這種場合表現的如此鎮定，也是很難得啊。祝瑤妹妹，我平時大多居住在宮中，對宮外之事不甚了解，不知祝瑤妹妹，可認識此人。」

這時一個皇子對著身旁的祝瑤問道。南韻本就生得傾國傾城之容貌，再加上與年齡不相符的鎮定與冷漠，自然很容易將這些平日里要風便是風，要雨便是雨的皇子們給吸引。

「五阿哥說笑了，雖然妹妹居住在京城之中，但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認識的。」

祝瑤本就嬌縱蠻橫，而且上一次在萬恩寺中便與南韻結怨，現在又明顯能感覺到這位五阿哥對前者有著欣賞之意，於是便稍微提升了點聲音說道。

聽到祝瑤的話，五阿哥的眉頭明顯皺了皺，但他也知曉祝瑤的性子，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不過五阿哥身邊的一位看起來年幼的皇子卻將手裡的金足酒樽砸在了桌子上，並狠狠地看了祝瑤一眼。

「十三弟，你怎麼了？」

五阿哥注意到了這位十三阿哥的異常，問道。他的這位十三弟，年齡雖小，卻異常聰明，深得父皇寵愛，他作為兄長的也是十分疼愛他。

走在殿中的南韻也是聽到了祝瑤的話，但這時也沒有與她計較什麼，畢竟皇上還在上面，首先要給皇上賀壽才是。南韻聽到可以不計較，但是芍兒卻聽不得有人說自己小姐的不是，剛才的緊張瞬間便是褪去，準備去和祝瑤理論理論。卻被眼疾手快的南韻給攔住了，這個時候芍兒要是沖了出去，那麼她姐妹兩今天都得出事了。而這恰恰隨了祝瑤的意，她故意提升了聲音不就是為了讓南韻聽到，從而激怒南韻，來找自己理論嘛。南韻如果真的沖了出來，那麼她便可以向皇上告南韻一個大不敬之罪，今天文武百官都在場，這件事一定沒辦法善了的。

南韻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祝瑤一臉鐵青，但也沒有繼續說什麼，今日畢竟是皇上的壽宴，不能太過無理。祝瑤雖驕橫，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當南韻走到霍明成的面前時，平靜的心忽然顫了顫，雖然上一世後者殘害了她和澈兒，但畢竟是深愛過的啊。南韻也明顯的感覺到霍明成一直在看著自己，他的目光隨著自己腳步的移動而移動，深邃的眼眸中還藏著不易被發現的愛慕與佔有。

一直盯著南韻的祝瑤也是發現了霍明成在看著前者，心裡立刻升起了滔天怒火與醋意，冷哼了一聲便把頭挪了過去。

「民女南韻，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韻走到大殿中央，帶著芍兒跪在地上像皇上行禮。

「嗯，起來吧，入座吧，就坐在祝御史女兒旁邊吧。」

皇上很喜歡南韻，笑著說道，但是給南韻安排的位置就十分有趣了。

「是，謝皇上。」

道了聲謝，南韻便在太監的帶領下走到祝瑤旁邊坐下，芍兒則是站在南韻的身後。

祝瑤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南韻皺了皺眉，眼珠子轉了幾下，便是笑著對南韻說道:

「前幾日聽聞皇上邀請了一個商人之女前來參加壽宴，不知可是小姐？」

祝瑤的話聲音不大不小，卻能保證周圍的人都能聽到。而且這句話既點破了南韻的身份，也在無形中貶低了她。官吏多瞧不起商賈，在座的同齡人中，除了南韻都是達官子弟，祝瑤也想在比孤立南韻。

「想必這位小姐便是御史大人的女兒祝瑤小姐了吧，早便聽聞祝瑤小姐知書達理冰雪聰明，如今看來，小姐要比傳聞中的還要優秀。民女南韻，確實是一個商人的女兒，所以民女又何德何能能夠獲得皇上的邀請呢，只不過是恬著臉皮來為皇上賀壽而已。」

既然祝瑤假裝不認識自己，南韻便也沒有戳穿。字裡行間充滿的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你…」

祝瑤雖蠻橫但也確實是十分聰明，不然上一世也不會讓南韻與澈兒落得如此下場，當下也是立即明白了南韻的意思。

「既然是為皇上賀壽，不知小姐可否準備了什麼禮物？聽說南家為京城第一富商，收藏的寶物一定不少吧，那麼小姐這次是帶了什麼過來呢？」

祝瑤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便是還擊道。而且還特意將 第一富商 這幾個字著重說了出來，引得旁邊的霍明成眸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雖說南家財力雄厚，但是堂堂御史，手握重權，能搜羅到的寶貝是一定要比南家多的。祝瑤也是明白這一點，因此故意說道。如若不是有前兩天夜裡不知被誰送過來的精雕玉鶴的話，那麼祝瑤的心思可能要真的達成了。

「祝小姐說笑了，南家不過是一商賈之家，雖有點財力，但如何能秤的上京城第一富商呢？」

南韻也是明白第一富商這名頭所能帶來的影響，上一世霍明成便是依靠南家的財力奪得了皇位，因此也是稍微推脫了一下並接著說道:

「而且皇上作為天下之主，什麼寶物沒有見過，民女所送的怕是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就不打算在小姐面前獻醜了。」

這一來二去，祝瑤在言辭中明顯落了下風，雖然沒有被長輩們聽見，但是卻被附近的同齡人看的一清二楚，祝瑤快有些沉不住氣了，接著說道:

「南小姐別賣關子了，到底帶了什麼好東西快拿出去獻給皇上，順便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吧。」

祝瑤的聲音很大，連金龍寶座上的皇上也聽見了。原本喧鬧的宴會突然間靜了下來，這時候坐在皇上旁邊的皇後開口了，打破了這份尷尬:

「瑤兒，怎麼了？」

當今的皇後是御史的妹妹，也就是祝瑤的姑姑，因此對自己這個唯一的侄女是十分寵愛的。見到祝瑤差點闖禍，便開口幫其解圍。

「皇上，皇後娘娘，剛剛我在下面聽南家南韻小姐說，她給皇上準備了一份珍貴的賀禮，一時好奇便忍不住說了出來，如有冒犯請皇上和皇後娘娘恕罪。」

祝瑤站起來行禮，並對著皇上和皇後說道。祝瑤的話聽起來沒問題，卻是陷害了南韻，讓一旁的霍明成和五阿哥不爽的皺起了眉頭，而年幼的十三阿哥，則是僅僅的握住了拳頭。

「是啊，小女年少頑劣，還請皇上和皇後娘娘恕罪。」

這時御史也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說道。

「不礙事，你們都坐下吧。」

今天是壽宴，皇上也不至於為了這點事而動怒，於是便接著說道:

「南韻，你為朕準備了什麼禮物啊，呈上來讓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