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暗夜來訪」
小說: 死亡倒計時 作者:卜弥色 字數:4656 更新時間:2020-05-12 09:21:40
陶文宇正手腳並用努力攀爬著柵欄,就被人急急擄到了角落裡。
「你做什麼?」
「別說話。」閻星宸把陶文宇擁在懷裡一動不動。
這突如其來的躲藏讓陶文宇有些迷惑,他倒也聽話,真的一動不動。
「呲啦……呲啦……」
隱約聽見遠處傳來刺耳的東西摩擦地面的聲音,好似指甲劃黑板一樣的聲音。
陶文宇聽見忍不住打了哆嗦。
聲音越來越近,來人走進了二人的視線中。陶文宇有些驚異,回頭望向閻星宸,投去疑惑的目光。
閻星宸還在靜靜地觀察,這緩緩移動而來的人,正是那名叫莫雲蝶的小丫頭。雖然深夜看不太清她的樣貌,但閻星宸可以肯定這就是那名失蹤的少女。
瘦小的身影,慢慢移動著步伐,她手裡持著一把幾乎同自己身高一樣長的鐵鍬。鐵片劃在地面上,隨著她蹣跚的步伐,發出斷斷續續的刺耳的聲音。
女孩兒慢慢走近,茫然失神的面龐上沾滿了灰土和血的混合物,陶文宇眯著眼想努力看清她的樣貌。
「莫雲蝶?」他忍不住叫出聲。
女孩兒應聲抬頭,面部忽然變得扭曲,她拖拽著鐵鍬疾步奔來。
閻星宸及時抓住了女孩兒,手心貼合住了她的印堂,閻星宸微怔。
「鬼?」
一股力量抵抗住了閻星宸的控制,女孩兒就在此時忽然消失。
「這?她去哪兒了?!」陶文宇疑惑的看向閻星宸:「你剛才說什麼,她不是人嗎?」
閻星宸收回半空中的手,盯著它,皺起眉頭。
「怨體是人。」
陶文宇聞言愣住:「我知道。」
「可她不是。」閻星宸道。
「怨體,不是介乎於人鬼之間,相當於半死的人嗎?你察覺到什麼了?」
閻星宸看著自己的手心:「剛才想定住她,卻發現莫雲蝶已然是靈體狀態。但是在她逃走的瞬間,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幫助了她,與我抗衡。」
陶文宇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擔憂,能讓閻星宸如此警惕的事……
他反應過來問道:「是『影子』嗎?」
「嗯。」閻星宸應答,此刻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影子』為什麼要幫助已為靈體的莫雲蝶,怨體他倒是有利可圖,但對這怨靈……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快點兒!小點兒聲!」
不遠處有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閻星宸回過神,牽住陶文宇順著聲音來源找了過去。
兩個貓著腰,背上扛著麻袋的人突然被一道陰影籠罩住,嚇得袋子掉在了地上,自己也一屁股摔坐在了雪地上。
「你們是做什麼的?」閻星宸厲聲質問。
見面前是個陌生的年輕小夥子,兩個人坐在地上便理直氣壯起來,領頭的人迅速站了起來,挺直腰桿兒,操著一口方言吼道:「我們是學校管理人員,你們兩個又是誰,半夜闖進這裡?」
閻星宸沒理他,挪動腳步踹了踹地上的麻袋。
他低頭看了眼:「這些都是建築材料。」抬目,正對著這男人的臉道:「盜竊?」
許是被閻星宸盯怕了,這男人一聽,立馬跪在地上求饒:「小哥!別,別」他慌張的搖著手和腦袋:「工資拖欠,我們只想順點東西回去過年,求求你就當沒看見吧。」
閻星宸才懶得管這些事,不耐煩的問他:「這裡在做什麼建築項目?」
「新建校舍,我們都是外地務工的,過年了也沒……」
「哦。」
閻星宸繞過二人,向教學樓後走去。
「東西留下,我們就當沒看見,趕緊走。」陶文宇把跪在地上的男人扶起,說道。
男人感激的連連點頭。
陶文宇正要跟上閻星宸離開,卻突然看見那麻袋裡除了建築材料還裝著一隻球鞋。
他想起來,這不是今天下午在嬸嬸家的鞋櫃里見到的那個球鞋嗎?當時他還納悶兒,就一隻鞋,留著它做什麼?
「這個,你們從哪兒拿到的?」陶文宇從袋子中取出球鞋問。
男人答道:「這袋子里的都是工地上的,我撿到,看著也挺新的不是,就想帶回去給我兒子。」
「兒子?」陶文宇翻看著球鞋,瞧這款式應該是青少年的,那也許是李子洋的。
兩個男人對他們的提問和舉動都覺得奇怪,心想不要惹上什麼麻煩才好,於是慌忙離去。
正在此納悶兒,一通電話打來,陶文宇看到是宋驍楓的,接起。
對面傳來小瘋子呼哧哈哧的聲音:「陶兒,你,你說的那個,我。」
陶文宇拿遠了手機,露出無奈的笑:「額,驍楓,如果你在和宮瀧做運動就一會兒再說吧。」
「啊?什麼亂七八糟的!」宋驍楓唰的一下臉紅,大嚷起來:「我一聽到消息,馬上去核實,這會兒跑著趕飛機,在回國的路上。」
「回國?」
宋驍楓緩了大口氣道:「嗯,可靠消息,那個叫伯恩的教授在獄中生了怪病去世了,但這卻引起了加州科學家們的爭論,你猜是為什麼?」
「我之前讓你查夏旭,難道和他有關?」
「是。誒,陶兒我要登機了,資料發給你自己看。」宋驍楓說完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幾份文件的消息傳來,陶文宇打開看到滿篇的英文,覺得頭疼。不過,宋驍楓可真夠意思,這恐怕是他專門飛了趟美國託人找的。
「回去再認真看吧。」陶文宇正說道,閻星宸已返回。
閻星宸手中提著一個臟乎乎的黑色尼龍布袋。
陶文宇看到那個袋子,隱約覺得不安,他神情凝重的問:「這什麼?」
「莫雲蝶的屍體,被埋在了鋼筋水泥下。」
陶文宇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是不是呼出的氤氳迷住了雙眼。
閻星宸注意到了陶文宇手中提著的一隻鞋:「你手裡拿的什麼?」
在路燈的照耀下,陶文宇舉起球鞋,向閻星宸解釋了自己的猜測。
閻星宸聽後,若有所思:「看來,李子洋和莫雲蝶的死亡有關。如果要找出真相,還要在那個女人家住一晚,回去吧。」
「那這些東西呢,拿回去嗎?」陶文宇看看二人手中的證據,糾結。
閻星宸一揮手,屍袋和鞋都忽然消失了。
「誒?」陶文宇驚異:「你你你?」
「暫時先存放到另一個空間,更安全。」閻星宸邊往回走邊說道,
他見陶文宇不解的表情繼而又解釋:
「每一個體都有屬於自己獨特的空間,叫『元場』,類似人們常稱為氣場。每個元場都有互相親近的屬性,也就是常人所說的『緣分』,和他人接觸後,元場會發生變化而分裂出二元,三元。人類的生命就在這些場域中穿梭,完成一次旅途,人們稱之為自己的『人生軌跡』,所以死亡並不是消失,而是不會再與人接觸,元場停止了變化。」
陶文宇咂麼咂麼嘴,托著腮幫子仔細聽著。
「元場有暴露給他人的部分,也有屬於自己的部分,我能夠感受並控制屬於自己的元場,所以能夠設置結界。」
陶文宇似乎明白的點點頭:「哦~所以你把它們藏進了結界中?」
閻星宸點頭:「嗯,在二重結界,內置空間中。一重結界,是擴大屬於自己部分的元場,隔絕外人用的。」
陶文宇覺得很意外,這麼顛覆認知的設定,自己竟然奇蹟般聽懂了。正想著,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隔著羽絨服揉揉腹部,折騰了一天,的確是餓了。白色的雪花飄落在唇邊,陶文宇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涼滋兒滋兒的很舒服。
「想吃什麼?」閻星宸忽然問他。
「炸雞啤酒!」陶文宇舉起手,秒答。
閻星宸眯起眼忍不住道:「這都什麼東西?」
臨近過年,人人都回家了,二人轉了一圈也沒看到營業的店。
陶文宇抬頭看看漫天的雪花,長嘆一口氣:「算了,去吃點別的吧。」
「手機。」閻星宸道。
陶文宇的脖子向後縮,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做什麼?」他猶猶豫豫地拿出手機問。
閻星宸也沒回答,手指按了幾下就把手機還給了陶文宇。他指向前面那個街道,對陶文宇說:「你先回自己家。」
陶文宇正疑惑之際,眼前的閻星宸卻像一場風也似的,忽然消失不見了。
「我去?這傢伙去哪兒了!?」陶文宇茫然的望著四周,一臉莫名其妙的乖乖走回了家。
二十分鐘後,陶文宇進了黑漆漆的房子,他打開燈,揭開蓋在沙發上的白布,窩進了沙發里。
剛舒服的窩進沙發里,就響起了敲門聲。陶文宇開門一看,肩頭落滿雪的閻星宸提著一個白色的餐袋就站在自己眼前。
陶文宇聞到了炸雞的香味,「你!」他趕緊把閻星宸拽進屋,飛速取來幹毛巾擦拭掉積雪。
閻星宸抓住陶文宇的手腕,從自己頭頂挪下,順手將晚飯塞進陶文宇懷裡:「快吃吧,不然涼了。」
「你跑哪兒去買的?」陶文宇一臉的不可置信,觸碰著還溫熱的食物,心口震蕩。
閻星宸臉扭到一邊,高傲的昂首,不作回答。陶文宇抬頭看他,心裡嘀咕:這傢伙該不會瞬間移動,為了買這個都跨省了吧?
閻星宸的懷裡飄出淡淡的食物的余香。
「我要洗澡。」他說。
「哦!好!」陶文宇抱著莫大的感動與殊榮的愧疚急急忙忙跑去準備熱水,又從自己的衣櫃里取出了一套大號的衣服,放在了浴室門口。
「有需要再叫我哦!」他朝浴室里喊到。
靜靜地坐在餐桌前,打開了袋子。一盒炸雞,兩瓶啤酒,這些東西閻星宸怕是從來都不會去碰,真是沒想到……
「好吃~」陶文宇舉著炸雞塊,懷著感激食物感激閻星宸的心情,險些流下激動的淚水。
秉著進食的同時一定要觀看節目的吃飯之理,陶文宇打開了電視:「如果這時候,再有一場球賽!」
半杯啤酒下肚,熱得他脫了毛衣,只留了一件白t。正樂樂呵呵地尋找著體育頻道,卻聽到「咚!」的一聲響從浴室傳來。
聞聲嚇了他一跳,陶文宇趕緊放下啤酒,跑到浴室外面,拍著門急切地問:「喂,你怎麼了?」
除了流水聲,浴室里沒有一點兒動靜。陶文宇又著急又糾結,手搭在門上開也不是放也不是,在門口站了不一會兒最終還是推門闖了進去。
淋浴下的閻星宸展露出整個後背,他雙肘拄在牆上,扶著額頭,一動也不動。
「閻,閻星宸?」
陶文宇半捂著眼睛,試著叫他。見對方毫無反應,自己小心翼翼地向裡面挪動,許是喝了酒的腦袋覺得頭重腳輕,半遮著眼睛也沒注意到地上的沐浴露,腳下突然一滑,陶文宇整個身子都向前傾倒過去。
意識跟不上動作,他連叫一嗓子都沒來得及,一張細白無暇的臉就要和大地親密接觸了。
陶文宇緊張的閉上眼,感覺背後有一隻手臂支撐住了自己?他睜眼,臉就正貼著閻星宸白花花的腹肌上,這場景簡直像極了二人第一次見面。
頭頂的淋浴徹底打濕了他一身的衣服。
閻星宸伸出手,尋著他若隱若現的脊柱線探索,臂彎一把摟住了陶文宇的腰朝自己送來。
陶文宇像個受驚的兔子抬起頭,他看著眼前的人一臉邪笑,自己的雙頰變得更紅,心臟也跳動的像敲鑼。
「我可不是慈善家。」閻星宸勾起嘴角說道。
陶文宇聞言心知大事不妙,掙扎著正要逃走,卻被閻星宸一把抓住了雙臂,反手扣在了牆上。熱燙的半邊臉貼在涼涼的瓷牆上,頭頂的花灑汩汩傾瀉。
「閻星宸!你幹什麼,你你放開我。」陶文宇呼吸急促,十分慌張。
耳鬢是閻星宸的氣息:「放開你?那你怎麼......」他垂眼望去似乎在笑,落了一記吻,懷裡的人因而顫抖起來。
閻星宸順勢壓在他的背上,無賴似的抱住眼前的人。這架勢,就像那鮪魚片粘在一團白米飯上似的。
這一次他細心溫柔,自從確認心意後,閻星宸如今清楚的知道:原來自己早就無法離開懷裡的人了。
「想我嗎?」他輕聲問,他的聲音便偷偷溜進了陶文宇的耳朵,喉嚨,斷斷續續地撓著他的心尖兒,溫暖的指腹在這顆軟糯的米飯粒上攀爬。
滾燙的空氣,熟悉的感覺,喚起陶文宇上一次的記憶。
這團「白米飯」如從蒸籠里剛出來一般熱氣騰騰。那冰涼的「鮪魚片」心滿意足地霸道地擁著自己的所有物。
「我……」陶文宇小聲嘟囔,帶著幾分委屈:「我不會給你留了,剩下的炸雞和啤酒,都是我的。」
似是嗔怪撒嬌的語氣,閻星宸聞言忍不住捏捏他的臉頰:「無妨,吃你就夠了。」
兩個小時後......陶文宇怪閻星宸突如其來的舉動:「我可還生氣呢!」恢復了理智後的陶文宇不想理他。
「快十點了。」陶文宇看了眼牆上的鐘:「我和嬸嬸說一下今晚不回去了。」
他正說著,秒針跨過了最後兩格,帶動著時針與分針指向了「十」。十點整,忽然傳來敲門聲。
「咚。」
「咚。」
「咚。」
勻速地三聲響,屋內的二人相視。陶文宇疑惑的挪步到門口,透過貓眼看。
門外站著一個紅衣短髮的男童。
「小孩兒?」陶文宇疑惑的正要開門。
「別開!」閻星宸忽然出聲制止他。
男童似乎聽見似的,應激地抬起頭。陶文宇嚇得遠離門眼,原本就酸軟的雙腿,一下子沒站穩跌在地上。
這男孩的雙瞳竟是全黑的?!
「咚!」
「咚!」
男孩比剛才敲的更用力了。
「我迷路了。」
「我迷路了。」
男孩兒突然說話。
閻星宸走過來扶起陶文宇,緊盯著門外邪惡的氣息。
「李子洋在哪裡?」
男童又突然問。
陶文宇緊盯著大門,門外孩童的疑問令他呼吸一滯,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不祥的預感……